李闖並沒有想到自己此生還能有重返D縣的一天。盡管此時他的心已經被姚語詩生死未卜的狀況占據的滿滿當當,但是當雙腳踏落在這片不再附著黃土的板油路上,仍然有那麼萬分之一的漣漪是因家鄉的時過境遷而引起。
郎少傑將車駛入南橋,D縣最繁街景充斥眼底。傍晚的霞光傾灑在河麵,反射出金燦燦地芒。自16歲遠走他鄉,李闖隻歸來兩次。一次是為姚語詩闖禍,一次是為姥姥下葬。這個生他養他,給他留下血與痛的家鄉,他曾發誓永不再回。
他恨這個地方,卻把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留在了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好像有一雙瘦骨嶙峋的手,會扼住他的喉嚨,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為厭惡,他才迫切的想要甩開。
他閉上眼睛痛苦地悔恨,當初怎能殘忍的將她丟棄呢?他怎麼就把那雙手給忘了呢?他跑了,那雙手肯定要報複他的呀。他知道他的軟肋是她,所以那雙手會改鉗姚語詩的喉嚨,將她一寸一寸拖進地獄。
不!李闖倏地睜開眼。他絕不讓那雙手得逞。他要從那雙手裏搶回他的女人,他要把她帶走,遠遠離開這個地方,一輩子不再回來!
車子已經接近縣醫院大門,郎少傑電話響起,是妻子的來電。他打開車上的藍牙通話,韓曉瑩的聲音從喇叭裏傳出:“GPS定位到了空山嶺,車速在140,目測還在加速!語詩是不想活了!”女人焦急的哭訴聲震懾了兩個男人。
“把車借我!”李闖說。
郎少傑下車,李闖改坐主駕駛,在前者來不及上車前,飛速而精準的向空山嶺馳去!
……
01
京城師範大學的校園生活寧靜而祥和。不同於初高中的快節奏,在大學的時間管理完全由個人掌握,可緊湊亦可舒緩。
姚語詩在學校是一道清雅的風景線。她總是獨來獨往,每天奔波在教室和圖書館。黎明的操場,可以看到她奔跑的身影;校園的遊泳館和時代廣場的健身房,偶爾也可以捕捉到她。
她跟室友的關係一般。不會像其他人那樣聚在一起聊男生的腹肌,也不至於冷漠到別人問話不搭腔的地步。她也參加社團活動。書畫社團,音樂社團,跆拳道社團都有參與。不過,她總是匆匆地來,匆匆地走。即使是學校的大型晚會,她也隻是彈一首鋼琴曲,曲畢即離。
她那一身與生俱來的疏離感嚇跑了想追求他的男生。盡管,她是那麼的美麗。
這天中午,姚語詩在宿舍裏自學英語。室友麗麗轉告她,有個男生在樓下等她。這種事情太多,她並不打算理睬。但室友們紛紛眺望窗外,告訴她,樓下不僅有個人,還有一輛黃色的別克汽車。
姚語詩這才起身向樓下望去。那人穿著一身黑衣。渾身給人的感覺,像極了天龍幫的弟兄。也正是這個原因,她才破天荒地赴約。
她直著腰板,高傲地走下樓梯。
汽車邊站著的男人,約莫二十二三歲,頭發理著毛寸,1米75左右的身高,眼神略顯滄桑。
見到女孩,男子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畢恭畢敬地遞了上去。
“姑娘,這是闖哥送你的升學禮。”
姚語詩吃了一驚。這輛車,竟然是李闖送她的?
她接過鑰匙,強裝鎮定地問:“他在京城?”
男子不說話,隻是弓著身。
“他怎麼知道我住這?”
男子還是不說話。
姚語詩有些生氣。“除了這輛車,他沒有別的話對我說?”
男子頭也不抬地答:“闖哥讓姑娘好好照顧自己。”
她撇撇嘴,稍微覺著委屈。
02
自從得到李闖送的車,姚語詩就不再守著校園。她整日行駛在京城郊外的車道,暢遊於紅楓落葉之間。遇到觸情之景,便駐留片刻。待她將其色刻畫在隨車攜帶的畫紙上,才心滿意足的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