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著你最後一點生命力去和祝融話。
問題是,他的生命力還能撐到那個時候嗎?
祝炎看著昏迷不醒的祝融,掙紮著站起來,一步一步向著他走過去。
他步履蹣跚,搖搖欲墜。
他目光堅定,不可阻攔。
不過短短數丈的距離,祝炎卻走了很久,在他的身後,留下了一連串紫色的光影。
那是他的足跡。
心聖和共工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從那些足跡傳出的韻味來看,祝炎應該已經到達近世了才對。
難道他受的傷竟是連近世的境界都無法克製嗎?
祝炎回身看了看那些光影,神情中滿是欣慰。
“我這一生,經曆魔主的誤導,接受軒轅的讚賞,背負世人的期待,扛起共家的大梁,可以是極其精彩。”
“在斬龍刀刺穿我的靈種之時,我仍然有三件餘願未了。”
祝炎笑了笑,“現在隻有兩件了。”
他又看了看空中漂浮著的韓飛羽,“第二件事,我這輩子大概是做不到了。”
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看著心聖繼續道:“也罷,忤逆意總要有個限度,你既不願,我也不好強求。”
心聖知道這是指的讓他和韓飛羽一見的事。
他搖了搖頭,沒有話。
餘願,餘願。
最是傷人。
祝炎也沒有不依不撓地追問。
有些事,隻需要問一次便足夠。
他突然揮了揮手。
“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那裏,但是反正你知道我這是在和你道別便夠了。”
一聲沉悶的驚雷聲響起,哪怕這個地方已經深入地下萬米也清晰得如同在耳邊一般。
心聖沉聲道:“這裏人太多了!祝炎!”
祝炎皺著眉頭,“連著都不行嗎?”
他苦笑了兩聲,對著老豎起中指,“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有眼睛沒有,但是你看好了,我這是在鄙視你!”
他又劇烈地咳嗽起來,身形佝僂如同半隻腳都已經踏進棺材的遲暮之人。
有時候彎腰,還能直起來,這是禮節,也是歉意。
有時候彎腰,卻隻能一直彎到地上,這便是命運。
祝炎再也沒有直起身來的力氣,隻能一路俯到祝融的身上。
“哥哥。”他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害怕驚醒了祝融一般。
似是如鯁在喉,祝炎突然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花了好長時間才抑製住。
一抹鮮血從他的唇角滑落。
哪怕用盡全力,他依舊沒能將所有的血塊重新吞回肚子裏。
“哥哥。”他摸了摸祝融的臉,重複道。
然後他的頭垂下去,再也沒能醒過來。
東方分部終生長老,祝家二當家,火尊者祝炎,卒。
……
……
韓飛羽飄在半空中,心想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已經身受重傷,卻還是堅持了這麼多話走了這麼多路。
不痛嗎?
身為局外人,他看得甚至要比另外兩位聖人更清楚。
祝炎早就該死了。
哪怕殤的靈晶真的能夠固定他的魂魄,那也沒用。
所有人包括混亂魔主都認為祝問是混亂之主的人,混亂魔主自然知道如何治療斬龍刀的傷勢。
可韓飛羽不這麼認為。
他在斬龍刀上感受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氣息。
那股氣息不是來自於他的母親,而是來自於他在青石幻境裏見到的那隻九根尾巴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