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些慘無人道的懲處時他終於抬起頭來,眼神平靜。
他看著台上,看著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他突然輕笑了一聲,極盡嘲諷。
他道:“就因為我殺了個不入流的皇帝,便觸摸到了你的底線了嗎?”
一名老人坐在台上,沉聲道:“再不入流的帝王,那也是帝王。”
又一名老人沉聲道:“你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襲擊亞德理陛下,讓整個世界都看到了神會的存在,而神會,絕不容許出現在世人眼前,現今整個羅馬上下都在搜尋你,眼看著神會千年來的秘密就要公諸於世,你竟然絲毫不知悔改!”
年輕人看著銀色麵具下的老人,道:“真沒勁。”
他從最近的那名麵具人看起,一直看到最遠處那銀燦燦一大群麵具人,繼續道:“不管是亞德理那個暴君還是你們這些長老,都沒勁透了。”
“你們以剿滅惡魔為使命,卻不想借助地球上最大群體的力量。”
“你們以領導人類為目的,卻不願意將神會領先世界百年的科技成果公諸於世。”
“你們想守護世界,暗中卻在實驗一個又一個足以毀滅世界的武器。”
他一口氣了三句話,最後總結道:“行不符實,便是虛偽。你們不僅沒勁,而且極其虛偽。”
神會成立千年,長老會會議製服綿延數百年,何曾受過這種質疑?
長老們的表情被麵具所阻,可他們露出的脖頸已變成了怒極的緋紅色。
“狂妄!”
“無知!”
“不知高地厚!”
一時間罵聲四起,隔著屏幕韓飛羽也能感受到那些長老們的怒氣。
如果不是礙於他的身份,這些罵聲會難聽得更多。
最有權勢的人一般不罵人,罵起人來一定是世間之最。
就在這時,最下方那四個人中有個人揮了揮手。
場間頓時肅靜。
所有人都微微躬身,以示自己對於那個人的尊敬。
除了場間的年輕人。
他跪在地上,背後插有比人更高的一塊木板,別躬身,便是動一下他都不一定能夠做到。
他笑了笑,恭敬地道:“老師,請恕六不能給你行禮了。”
麵具人取下了麵具,黑色長發如瀑般披散開來,頭頂通冠,混濁的眼中吐露著有若星辰大海的光芒。
這竟是一個唐人!
他開口道:“早在十年前我們便斷絕了師徒情分,你又何必喚我為師?”
年輕人笑了笑,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可是您教我的。”
他聽到背後有人咳了咳,又嬉皮笑臉地道:“當然啦,我的父親隻有偉大的卡米恩家主,不過這並不影響老師對我的半父之情。”
唐人看著他,直到他斂去臉上所有的笑意。
前麵接受那麼多罪名都無動於衷的他此刻竟有些委屈,聲嘟噥著什麼。
唐人愣了愣,以他的境界當然知道自己學生了些什麼。
他竟然敢罵我!
好一個逆徒!
他沉著臉開始問話。
“你為什麼要行凶殺人?”
“因為他殘暴不堪。”
“幹你何事?”
“路見不平,不管不合心意。”
“幹你何事?”
“暴君在政,人民多有疾苦。”
“幹你何事?”
年輕人連兩個答案都不能蒙混過關,有些惱怒地道:“不幹我的事,隻不過既然讓我撞見了,也算他倒黴。”
年輕人笑了笑,道:“誰讓我嗜殺成性呢?”
唐人沉默不語,緩緩坐下。
年輕人發現老師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些。
背後的咳嗽也更重了些。
他不禁有些歉意,看著麵前那個唐人。
不管您與父親計劃了什麼,該消失的就讓他消失吧。
不管是我的性命還是弑君的理由。
場上有人鬆了一口氣。
場上有很多人鬆了一口氣。
如果韓家不淌入這趟渾水之中,那這場博弈他們便有極大的勝算。
那麼自聖奧古斯丁入愛爾蘭以來最大的問題便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