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昏暗著,青石壘砌的小廚房裏,灶火被壓得小小的,上麵的陶鍋裏,米湯咕嚕咕嚕的滾了起來,慢慢的冒出一點點米香來。
林言也不管它,偶爾給攪動一下防止粘鍋外,便由著它煨著。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灶膛裏那一蹦一跳的火苗,不由發起了呆來。
她實在是不願承認,她這驚才豔豔,曆史上最年輕的國家一級大廚,居然就這麼穿越到了一個連史書都沒記載的蠻荒年代來。
也不知道她穿的這幅身子算不算童養媳,但原主才十三,剛嫁來不過兩個月,她那便宜相公也就十五,他們也不住一屋。
真是想不到她一心學廚,連男人都沒見幾個,一朝穿越居然連相公都有了,還是個欠了一屁股債的小病秧子……
林言心有不平,卻不得不先設法掙錢活命。
她小小的身子在廚房裏轉悠著,不一會兒便讓她翻出了一小袋的豆子來,打開一看居然還是紅豆,見一旁的小陶罐裏還有一點糖,便欣喜的將紅豆洗了洗,泡上了。
轉身,又把袋子裏餘下的麵粉掂了掂,估算了一下重量,約摸夠了,這才出門將隔壁的鋪門打開。
鋪子門許久未動了,門一推,一股子的灰塵撲麵而來,直把她嗆得猛咳了起來。
她這一咳,對麵鋪子也把門開了,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見著林言把掛在門上的牌子取了下來,不由好奇的叫到:“林小娘子,你這鋪子不賣了?”
林言回過頭,恰巧見一抹微光自遠處亮了起來,她朝他笑眯了眼:“不賣了,謝謝王伯昨日幫忙說了好話,不然我得叫他們給打死了不可。”
說起昨日的事,王伯不由長長歎了口氣:“你這鋪子不賣,那些人肯定不同意,隻怕過兩日還得再來。要我說你奶也真是……瞧瞧你相公讀書多厲害,就是個當官的料,偏她心眼子都不知偏到哪去了,獨獨護著那不成器的,把債都壓你們身上,還叫你們賣鋪子,還有你娘……”
這可就不是她能插嘴的了,林言就隻是笑,借口鋪子太久沒開,得清洗,轉身進去了。
進了門,瞧著那豁口的陶翁,林言就覺得心酸。
確實就如王伯所說,這鋪子能否長久的開下去,還得看家裏的債能不能還得清。
一提起這個,林言就覺得玄。
她的病弱相公還在讀書,她婆母柔弱不能自理,她奶奶——是個惡毒的偏心眼。
偏心眼不念親情,她相公為治病欠了那麼多債,她不想著幫忙還債也就算了,還整日盯著她家僅剩的這間鋪子,想著要這鋪子掙大錢給她另一個孫子湊束脩。
林言一邊盤算著這些破事兒,一邊手腳麻利的將整個鋪子都清洗幹淨了,便將一早泡下的豆子上鍋蒸了,又開始和麵。
麵有些多,林言盤算著豆子也不太夠,恰巧聽見屋裏的門開了,便把麵和好放一旁醒著,又洗了手出去,朝剛起的小相公伸了伸手:“你……借我點錢?”
沈靖安是聽見鋪子有動靜才起的床,這天都還未亮呢,他看了鋪子一眼,就知道林言這是想開鋪子。但他也有些憂心,不由看了看林言的腦袋:“你的傷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