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也不知道，令君隻說有要事相商。”
就算方才還有猶豫，這下溫慈派人來請，總不好不去了，華音想，在見麵時，正好私下一提雲州奸細的事。
她站起身，熟練地戴上白銀麵具，問蕭照夜“端正嗎？”
看蕭照夜默然，她又安慰一句：“我既然與他合作，肯定需要私下見麵，你放心，之前也去見過他幾次，這不都平平安安地回來了嗎？”
蕭照夜還是不說話，但伸手，把貝母簪子輕輕插在她發髻上。
華音轉過來，看著他的臉。
她喜歡的是他這一點，他不讚成，但他尊重。他從不以自身的認知為百分之百正確，去否定其他人嚐試的機會。
她努力掂起腳尖，扒著他的肩膀，而他也順勢低一點頭下來，讓她用額頭碰著他。
“你等一下，我跟你去，” 蕭照夜抵著她，輕聲道。
這下輪到華音吃驚，急速與他分開，道：“你怎麼能去？萬一溫慈有二心，你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攻守交換，蕭照夜笑了：“你也聽聽我的道理。”
“像你說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你已經押注在溫慈身上，那我就跟你下注。”
“首先，我也會蒙上麵巾，你就說我是你新聘任的鏢頭，反正不能叫見過我的人一眼認出就是了。”
“然後，你見溫慈的時候，我伺機決定，要不要表明身份。”
“你站在溫慈的角度想，假如他現在真心想跟太子決裂，那他缺什麼？”
華音稍稍反應一下，脫口而出：“缺另一個後台！”
“對！” 蕭照夜苦笑一聲，“固然我從前從無卷入奪嫡爭鬥的想法，但如今，似乎已經不是我能控製的了。”
“如果溫慈隻有太子一個靠山，縱然私心再怎麼仇恨太子，到最後，隻怕也不得不吞忍下去，不敢跟太子掀桌。”
“那我的出麵，就是直白地告訴他，他可以有另一種選擇。”
“如果他真心想擺脫太子，這必定促進他們加速分裂！” 蕭照夜斬釘截鐵地道。
“如果他存心有詐，” 他話鋒一轉，有些沉重，“你說的不錯，我是自投羅網。可是，我現在人已經在燕州了，去不去溫府，隻是網大還是網小的問題，有多大區別？”
他這一番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華音扶著他肩細想。
人總得有點信任感。局麵進行到如今，整個鬥法大會都是溫慈一手主持操辦，把她推上神壇。想起溫慈說起太子時那咬牙切齒的態度，她對策反溫慈這件事，總體還是相當樂觀的。如果蕭照夜出麵，確實可能大大推動這個過程。
何況，她猛地意識到，自己現在，不就是跟蕭照夜剛才一樣的局麵嗎？
沒人能保證自己的決定百分之百正確，既然他有他的道理，也應該給他嚐試的機會。
於是，她點了點頭，像他給她戴簪子那樣，給他係上一條蒙麵巾，道聲：“好，就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