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西不由心裏頭一緊,待望向翠微,見她也是一臉驚疑。
怎麼會突然傳一道聖旨過來呢。想到皇帝曾和她說的話,蘭西心裏頭有些不安,但還是招呼了翠微給她著了外衣,起來接旨了。
來宣旨的人是福泉。見他臉上並無異色,蘭西才稍稍安下了幾分心思。當即跪下:“臣妾接旨。”
“請娘娘起來吧。”福泉的態度依然很好:“陛下口諭了,娘娘不用跪著接旨,當心著涼傷了身體。還囑咐奴婢,這聖旨不用當眾宣讀,娘娘自己看就好。”
……自己看?蘭西一愣,伸了雙手捧過聖旨,將它打開,卻不禁眼前一陣眩暈。
他的旨意措辭極盡嚴厲,但所列罪狀卻極不搭調:既斥她獨霸後宮打壓妃嬪,又說她沒有才能讓後宮宵小迭出;既怪她不知輕重難承母儀天下之責,又說她狐媚惑主妄圖沾染朝綱——蘭西越看越覺得這聖旨詭異。莫說以皇帝的身份,他根本沒立場責怪她既狐媚又無能,就算他有這意思,也不可能把份聖旨寫得七顛八倒前言不搭後語啊!
他生病的時候她給他念了那麼久的折子。雖然她不知道他都寫了什麼,但乍一眼望去那朱筆禦批寫得極為公整——一個對待自己的字跡都這麼上心的人,可能寫出這麼一份奇怪的玩意兒麼?
雖然她對這份聖旨滿懷疑竇,但看到最後一句話時還是驀地心驚,差點昏過去:“廢皇後之位,降為貴媛,即日遷鳳儀殿居住。”
果然是應了他那句話,果然是降了她的位,但他原話後頭還有一句“朕會派人保護你”,這句話什麼時候落實呢?
如果這個都是真的,那麼不管這聖旨的前半邊露出多少破綻,都是一份真實而不可抗拒的旨意吧?
許是注意到她如遭雷擊的麵色,福泉的細嗓子又響了起來:“娘娘,您看完了麼?”
蘭西點點頭,什麼也說不出來。她隻覺自己的氣管整個都是幹的,還蒙了一層灰,根本沒有說出話來的能力。
“陛下還有幾句話要奴婢轉述娘娘,第一句是一串數字,娘娘記好了:十一,七,六十五,二,十五,八十,三十四,五十三,二十一,十六,六十六,七十。”
蘭西當下反應過來了這串數字是什麼意思,但她倉促間也數不出那字數來啊!便回頭看了翠微一眼,翠微醒悟得快,忙起身跑去拿了筆墨來。福泉又重複了一遍,她便將這數字都記下了。
“第二句呢,‘那人還在,可也不在了’,娘娘明白吧?”見蘭西點了頭,福泉又道:“第三句啊,是一件事情。陛下說他不好親自同娘娘講,便由奴婢轉達:朝上公議請他迎娶徐氏女錦桓,陛下意欲將她也立為貴媛。這事要請娘娘知道一下。”
蘭西原本被那一串數字暖熱了點兒的心又冷了下去——這還真是但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難怪那徐錦桓在宮中時就往禦花園跑,難道那時候……
她不敢再想下去。心裏頭有條叫嫉妒的蟲子在爬在啃,又酸又疼。
“娘娘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蘭西想揪著福泉的脖子,問他皇帝和徐錦桓是怎麼攪在一起的,但又不敢。想了半天,才悶悶道:“陛下有提到小公主怎麼辦麼?”
當她是皇後的時候,小公主自然是放在她身邊養的。但現在變成貴媛,雖然離皇後的品階也就差了中間的貴妃一步,可到底是差。而妃嬪的子女,是不能帶在自己身邊了。
“啊,這個啊!”福泉似是想起了什麼,笑道:“陛下說過,可奴婢險些兒給忘記了——陛下說小公主放在他的寢宮那邊就是。娘娘什麼時候想念女兒了大可去探望。”
蘭西不由有些酸地冷笑一聲:“什麼時候都可以?若本宮半夜過去呢?”
福泉有些尷尬地一笑:“陛下是這麼說的,該怎麼做娘娘大約也有個譜兒,這事情奴婢怎麼能亂說呢。”
有譜兒?蘭西差點氣得笑出來,最後還是考驗我的自覺性不是麼,這話一說我還敢經常過去麼?她忍了忍,才勉強平靜著聲音道:“臣……婢妾領旨謝恩。”
除了皇後和貴妃誰都不能自稱臣妾,她還清楚地記得當年皇帝訓斥自稱臣妾的蕭氏的情形,自己自然不會再去觸這黴頭。
福泉卻道:“陛下還說娘娘若是改不過口仍可自稱臣妾的。”
蘭西一怔,實在是有點崩潰。皇帝到底說了多少話啊,難道她說一句福泉就想起一句?這個記性他是怎麼當上內侍總管的,難不成就是因了和皇帝臭味相投?
但對於“不習慣可以不改口”這一點,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便道:“這本宮還不敢。請轉告陛下,本宮以為該是什麼就是什麼,該自稱婢妾的時候若沒點兒自覺,怕又讓別人給抓了把柄,說是不尊君上呢。”
福泉瞬間達到了尷尬的頂點:“呃……奴婢定當轉告。那娘娘您若沒事兒奴婢就告退了……順便,請娘娘今日遷往鳳儀殿吧。”
蘭西點了頭,又給翠微使眼色,想讓她拿些銀兩給福泉。這也是宮中的慣例,福泉卻一個勁兒擺手:“待娘娘過去鳳儀殿,有的是要打點的人物呢,就不必再破費賞奴婢了——娘娘若真要賞,陛下知道了可就要收拾奴婢了!”
說罷,福泉竟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丟了句“奴婢告退”便跑了。
看著福泉退下,蘭西心裏全是萬頭羊駝奔馳而過的背影和揚起的灰沙。再看一邊的翠微,更是紅著眼,什麼都不說。
這是不敢多說了吧?蘭西很清楚這小宮女的秉性,便輕歎一聲:“把你記下的數字拿給本宮看。”
翠微默默捧了那張紙過來。蘭西再次展平手中的聖旨,一個字一個字地找起來。翠微徑自退下收拾東西準備搬遷。蘭西也沒心思注意她的,這數字數的事情太過麻煩,數錯一個大概意思就全部變掉了。
她數了好幾遍,終於確定了那十二個字:半年為期定複卿位愛妻珍重。
如果說這是承諾的話,這最後四個字算怎麼回事?難道皇帝想到了她聽說徐氏的事情會生氣,於是特意再賣個乖收攏一下她的心?
她正想著,翠微便進來了:“娘娘,咱們的東西其實也沒多少要帶的……鳳儀殿那邊說已經收拾好了,請娘娘移駕呢。”
蘭西點頭:“先把安和送去陛下寢宮那邊,然後再說搬去鳳儀殿的事兒吧……”
翠微應了,出門卻把安和公主抱了回來:“娘娘,咱們一走,您真能去陛下寢宮的機會大約也不多。不如現在再抱抱公主殿下?”
蘭西轉過臉去,拚命擺手叫她抱走安和。哪裏是不想多陪陪女兒呢,隻怕再抱到那個軟軟的小家夥,她就舍不得放開手了啊。
翠微愣了一下,大概也猜出了她的心思,便悶悶嗯了一聲,出門而去。半晌才回來,臉上更添幾分怨色,趁著殿內一片忙亂,朝著蘭西耳邊低聲抱怨一句:“陛下都不肯見奴婢一麵,小殿下還是福泉幫著安置的!”
她雖不說皇帝不好,但話中怨氣蘭西聽得分明,不由笑了出來,道:“本宮都沒怨,你有什麼好難過的?再說了你一個妃子身邊的宮人,憑什麼要陛下親自見你呢?大約現在他連本宮都不會見呢。”
翠微的眼淚立刻就下來了:“娘娘,您……奴婢都替您不值啊。”
蘭西寬慰般拍拍她的手,道:“不要緊的,現在……能活著就已經很好。再說兄長他……那個人,也還在,就算再不能相見,知他活著就很好。本宮還能渴求什麼呢?”
翠微用手背狠狠擦著眼睛,點了頭,再不說話了。她大概也明白了,在後宮呼風喚雨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返,接下來的生活必須謹慎小心。
過不了多久,寧致殿裏裏外外已經折騰畢了。有幾個隨身的宮人是要跟去鳳儀殿的,都已抱好了自己的東西在殿前等著了,至於始終都留在寧致殿裏頭的那些宮人,也難免有幾分淒惶之色。
主子落難,對於他們任何人來說都是禍患啊。殿門打開,蘭西雖仍帶著微笑走出寧致殿大門,卻也不禁在和那些宮人短暫的目光交觸中頗感惻然。
出了院子,蘭西又回頭看了一眼。在接近夕暮時分的金紅色陽光下,那牌匾上“寧致殿”三個字熠熠有光,灼得她眼睛一濕差點落下淚來。
——雖然今天是這樣落魄地離開,但總有一天,我還會回來。
101、徐氏進宮...
鳳儀殿的位置非常微妙。這座宮殿不大,樓閣精巧,和寧致殿比起來幾乎像是個玩具。然而這樣的一座小宮殿,卻是後宮之中距離皇帝的寢宮最近的宮室。
如果皇後寢宮需要修繕,這裏也常常成為皇後暫住的地方。
這安排似乎和皇帝的其他舉措是配套的,其結果在於讓所有的人都看不清他真實的意圖所在:他廢了皇後,卻賞了楊延之,順帶賜了皇後的同胞姐姐一個誥命;他下詔將京內一位王爺的舊宅翻修一新賜給盧丞相,卻隻接受讓官爵和所為都小得多的徐家送女兒進宮,而又下令把這位徐貴媛安排在最邊角的吉順殿裏——那地方再翻過一道牆就差不多可以出宮了。
再然後,他還接納了大臣的意見,嚴罰武氏,卻並未如那些大臣的期待將武氏近親族誅,反倒隻判了他們流徙。這對於武氏當然是了不得的恩賞,尤其是那些和太師的家庭關係親近卻又沒那個實力被挑中參與叛亂的族人來說,但對於盧相國那幫子大臣來講,卻未見得是個好消息。他們吆喝著要斬草除根,卻剛好碰上了環保局的,也算是頗不得誌了。
這一連串動作下來,在後宮窩著靜心打探消息的蘭西也默默得出了一個結論:皇帝想昭示的唯有他自己的絕對權威。朕聽你的,那是朕善於納諫不愧一代賢君,不聽你的,那怪你自己對朝政指指點點——誰給你這權力的?
說得好聽點,這些行動是向大臣們示威,你們以為朕要聽你們的,但其實,天下還是要聽朕的;若說得不好聽呢,皇帝這已經是在給日後翻臉打基礎了,還敢來老虎頭上拔毛,那就怪不得人,是你們自己要找死了。
蘭西不知道,還沒有進宮的徐錦桓是否清楚自己的住處在一個半夜能聽到狐狸唱歌的所在——如果徐氏知道,不見得還像現在一樣歡脫地準備進宮作威作福。
說到底,為政治而進行的聯姻裏頭,女人都是個十足倒黴的角色。可悲的是,凡是在後宮裏頭的女人,哪個能真正和朝堂上的政治撇清關係?
武初凝若不是太師的女兒,自然沒有被貶黜下皇後位的把柄,但若不是太師的女兒,當初也沒有直接當皇後的由頭。這命運確實有點兒鬱悶,但相對於上一輩子被直接賜死,現在已經值得慶幸了。
遷到鳳儀殿的時候,蘭西的病還沒全好。翠微等幾個隨身服侍的宮人當著她的麵是強笑的,轉過身卻時不時擦眼睛。蘭西也知道她們的鬱結難以舒緩,但當著皇後的麵又怕哭了招來皇後的難過,才這麼委屈著的,心裏多少感動。但她自己卻並不悲觀,喝藥吃飯一樣也不落下,加上鳳儀殿寧靜少人來,病倒是好得很快。
她是想得開的。旁人道她好好的太師千金中宮皇後,突然落得個家破人亡被貶遭嫌的結果,定然心意淒涼。但她們誰知道這皇後的命本來是該隨著叛亂一起結束的呀?為了能活著,蘭西已經努力了一年多,如今她活下來了。雖然還是要和那人分別一段時間,甚至要在後宮裝一段時間的孫子,但隻要人還在,一切就都還有找回來的一天。
但想是這麼想,真要一個人孤孤單單地一天天守著似乎總也過不到頭的日子,就不再是那麼容易就能用豁達態度過去的一件事情了。
連寧致殿的鸚鵡她們都沒有帶過來。蘭西和別的宮人們的關係雖然不致勢成水火,但到底君臣有別,不那麼親近。有些閑談自是不好拉著她們聊的。而翠微和皇後的關係又太近了一點兒,蘭西也挺怕自己在她麵前顯得沒心沒肺的,便不敢和她多言。這樣算下來,除了每天趁皇帝上朝的時候去他寢宮那兒看看安和公主,她實在是在苦熬著的。
她甚至不敢在安和那邊多留。算著皇帝快要回來了,她便囑咐乳母和教養嬤嬤幾句回來了。並不是不想見到那個人,但現在見到了能說什麼呢?問他為什麼是徐錦桓?問他什麼打算?都不是能輕巧開口的話題。
與其尷尬地麵麵相對不知道怎麼是好,那還不如不見。反正晚上做夢的時候也能看到他,夢到那俊秀的男人去為她折一枝花,然後親手遞給她。
這種日子過去半個月,蘭西甚至開始期盼後宮出點兒什麼事,讓她忙起來就好了。
但是,後宮始終平靜。就連“陛下把徐貴媛丟在洞房裏頭整整一夜”這種事情,都是以小道消息的形式流進蘭西耳朵裏頭的。彼時她正失眠了一整夜,想著那個人身邊另有美嬌娘,心頭像是被一把鈍刀子來回地鋸一樣疼。聽了這個消息,她驀地從榻上翻身坐起來,盯著一臉幸災樂禍的翠微,道:“你再說一遍?”
“奴婢聽說,昨兒陛下在南書房看了一夜折子。”翠微的聲音很小,但眼睛很亮。這是搬進鳳儀殿以來她最高興的時刻:“那女人三番五次差宮人請陛下就寢,陛下前幾次還敷衍著,最後幹脆發怒了呢。”
蘭西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盡量壓製住興奮激動,裝作平靜道:“陛下生氣的時候說了什麼?徐氏怎麼把陛下惹怒了的?”
翠微的笑容有點兒為難:“啊……徐氏隻是遣人去催陛下,大概不會說什麼不禮貌的話。但後來陛下說:‘她當自己是皇後嗎?憑什麼朕就要和她圓房?’說著還扔了一個鎮紙砸了那傳話的內侍。”
蘭西的笑容也僵了:“陛下這話……”
“……娘娘別多想,那時候您和陛下洞房時他和您又不熟悉,那什麼……也是難免的。”翠微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您知道,奴婢一高興,這嘴呀……”
蘭西擺擺手:“沒事兒,都過去了。”心裏卻暗道大概皇帝和武初凝的洞房之夜會比較混亂……從她穿過來之後皇帝和她的第一次親近來看,這洞房之夜對武初凝來說該是極為痛苦的人生體驗吧。雖然這確實符合了某些女性“被陌生男人粗暴對待”的幻想,但真正被粗暴對待過的人有幾個?再說皇帝對她的那種粗暴法兒還真不是為了調情的,那簡直是發泄憤恨啊。
徐氏昨天要是如願把皇帝弄過去了,蘭西倒是不介意去參觀一下今天她有多烏眼雞。
但是沒有。姬璿大人昨兒堅貞不屈地守在了南書房,戰鬥在工作的一線,陪伴著帝國的人民。蘭西不太清楚他為什麼放著一個虛席以待的美人兒不去打理,卻非要熬得兩眼通紅地批折子,這個很明顯不符合男人的天性。難不成他是為了不讓她難過?那為什麼不提早告訴她自己不去寵幸徐錦桓,讓她別亂想呢?
——很久之後,蘭西又想到這事,剛好皇帝在她身邊。信口一問,那人麵色有些尷尬,好一會兒才組織好語言,道:“朕隻是覺得招上一個自己不太喜歡的女人挺麻煩的,隨便臨幸個宮女都比和她在一起要少很多事兒……倒真沒想過你會吃醋——話說你們女人不是不在乎這些嗎?朕還沒聽說女人會為了丈夫和別人歡好而一晚上都睡不著覺的,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念頭呢?”
然而當時的蘭西並沒有想到皇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懶人天性,更沒有想過他剛剛平定了叛亂一堆事情等著處理的事實壓力。因為自己把那男人想得過於堅貞,她的心情好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一陣子,她基本是帶著一縷竊笑度過的。直到文氏登門拜訪,她才終於意識到一點:徐錦桓剛剛到宮裏來,性格還很有棱角,這位貴媛絕不會因為她在宮中被人無視就學會低調做事——加之自己在盧家小姐麵前壓過她一頭,,徐錦桓還想通過壓她一頭來爭寵。
她需要有幫手,於是選了文氏。這可以理解,徐錦桓進宮快一個月了,皇帝從沒臨幸過她不說,連吉順殿都沒進過。武初凝身份尷尬,皇帝也沒來過鳳儀殿。翻翻記錄皇帝夜間生活的檔案,赫然可以看到他這一個月間隻召幸了文氏幾次,其餘時間都一個人住寢殿甚至通宵看折子。這麼一來,不知前情的人多半要認為坐了兩年冷板凳的文氏已經是皇帝的新寵了。
徐錦桓大概就是這麼想的。而既然思維到了這條路上,她就能順理成章地推斷出武初凝必然深恨文氏這個結論。如此一來,她就有了對文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理由,有了拿文氏當刀用文氏害人的可能性。
甚至她還會當文氏依舊是那個性子火爆的女人——是,文氏曾經是這樣的。但被宮裏頭的生活磋磨了兩年,又失去了太後當靠山,文氏若還敢火爆直爽,那就是不要命了。
而既然以文氏的身份來說,誰都不得罪就意味著誰都得罪,那麼不如徹底跟從一個而得罪另一個。徐錦桓比武初凝並沒有年齡和長相上的優勢,能獲得帝寵的機率並不太高,而武初凝好歹還有個皇帝心尖兒上的公主。文氏把寶壓在前任皇後的身上也算是個理智的選擇了。
蘭西望著這舊日敵人今日盟友的臉,慢慢挑起一個笑容,道:“多謝文淑媛。本宮定會記著淑媛的恩德的。”
102、兩位貴媛...
自從進了鳳儀殿,蘭西就很少到處亂跑了。宮中人多少是勢利的,沒有誰喜歡被旁人用各種奇怪的目光打量。
再加上文氏和她提過徐錦桓想找些理由擺她一道的事情,蘭西就越發謹慎了。徐錦桓雖然不得寵,好歹人家外頭還有個爹呢。自己這身份雖然與她一般兒高,但那家庭出身就是個扣分項目啊。不具備條件的時候最好別急著和對手決一死戰,這個道理是蘭西心知肚明的。
在這種避戰心態下,徐錦桓進宮一個多月之後,蘭西才終於和她打了第一個照麵。
那天是主持給各殿分發避暑用具的日子。蘭西從早晨起身就忙到了太陽下山,終於把事情都交代安排好了。她雖然不是皇後了,但這些皇後的事情卻還是她管。皇帝既然沒有將這些事務都交給徐錦桓的意思,蘭西自然也樂得用這種辦法暗示一下宮中的人誰才是正牌的女主人。可操勞這麼久,便耽誤了去看安和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