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張說:“以後別再來找我了,我可不想再說瞎話了。”
“我在這裏住上一陣子。”大順子指著那些病友,“跟他們似地,喝喝茶,練練功,這樣行吧?”
草根張瞅他一眼,“他們會傳染給你病,你不怕嗎?”
大順子臉白一陣,又紅了,抬手摸了摸腮幫子,“我造的謠,我自己破,這不是正好嘛!”
“這倒是不錯。”草根張把大明喊了過來,“給張德順兩口子,辦個入住手續,要按最高標準收費。”
大順子摸摸口袋,“我帶的錢可不多,你輕著點宰。”
大明撥拉著算盤子,“你倆在這住一個月,要三千六百五十一……”
話沒說完,大順子就扔過來一遝錢,“我以為要榨幹我呢,還不如在醫院檢查花的多。這是五千,都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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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完手續,大順子跟著病友們喝了一次香茶,又去鬆樹下靜坐。雖有點假模假式,卻還挺認真的樣子。
一直到了吃飯時間,也沒見老婆回來,大順子坐不住了。大明看出了他的心事,“這山裏,可不缺狐狸精。”
“靠,狐狸精隻迷男人。”大順子不滿地說。
“狐狸精也有公的。”大明煞有介事地說,“前幾天,趙小四新娶的媳婦兒,被狐狸精背走了,三天後才放回來。”
“真的假的?”大順子跳了起來,拿了根棍子,就往老婆去的方向跑。可他一直跑到深穀裏,連個人影也沒見著。除了從山上流下來的水聲,聽不到任何聲音。
這深山老林裏,撒進個人去,就像大海裏扔根針,根本沒處找去。
大順子跑到了高處,衝著山林大聲喊:“小杏兒……”連喊了二十多聲,除了山穀的回音,隻有流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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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杏兒從德山小樓出來,本來是往這個方向走的,但走到半路,看到老餘頭家那邊景色不一般,便拐了個彎,往那邊走去。
順著石台階,她來到了老餘頭家。
幾個大老爺們,都在下麵修石欄杆,隻有餘老太太一個人在院子裏。她和老太太寒暄了幾問,就繼續往山上走。
老太太從院子裏追出來,“姑娘,你頭一回來吧,這山上,可容易迷路。”
她回頭一笑,“沒事兒,大娘,我不會走遠的。”她心裏卻暗暗好笑,覺得自己也是山裏長大的,在這種地方,怎能會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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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完五禽戲,收功後,付書記湊到草根張跟前,“我明天回家一趟,拿點隨身用的東西。”
“這裏什麼都不缺啊,怎麼還回家拿?”
“這個……其實……”
看付書記吞吞吐吐,草根張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老付,有話你直說。”
付書記臉憋得通紅,“我想回家看看老婆孩子。”
草根張想笑,但硬憋著,沒笑出來。他很嚴肅地說:“三個月內,誰也不準出去,那樣就半途而廢了。”
付書記臉拉得老長,啥也沒敢再說,悻悻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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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杏兒沿著小路,慢慢往山上爬。這些小路是人用腳踩出來的,有些地方草長得快,路又被草蓋住了。時不時會碰見一棵老樹,上麵掛些柿子山棗,她就停下來,摘幾個嚐嚐。
就這樣,不知不覺,一直往上爬,前方忽然就沒有路了。既然前方沒有路,那就往回走吧。奇怪的事出現了,來時的路,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往山下看去,有雲霧在升騰,根本辨不清是從哪裏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