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萍跑了過來,拽開了車門,“友根,有人找你開藥呢。”
草根張下車後,李春萍坐到了車上,“柳老師,我聽說,有種蟲子,叫臭大妮子,碰不得。”
“是啊,你要碰了它,那臭味兒,就永遠跟著你。”柳依依笑嘻嘻地說,“我這裏的,可全是香味兒,領著你們,往高處走呢。”
“嘿嘿,我倆隻適合土味兒。”李春萍看著柳依依,“您還是別費心了。”李春萍跳下車,摔上了車門。
車窗玻璃落了下來,柳依依對著她的背影喊:“春萍,我這人,就是操心的命,你啥時想通了,隨時來找我。”
“臭大妮子!”李春萍對著絕塵而去的柳依依,狠狠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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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第二副藥,張繼花就躺不住了,起來幫著陳姐幹活兒。她說在這裏白吃白住,心裏不得勁兒。
她丈夫從家裏回來,馱來了一袋子麵,半扇子豬肉。他說他把家裏的豬殺了,賣了大部分,還剩了這些,就拿這裏來了。
看老婆閑不住,沒事就一遍遍擦地,他湊過去說:“孩子他娘,你是不是好了啊?”
張繼花沒生病時,一刻也閑不住,閑著就難受。她看看能照出人影兒的地麵,“還真是,我今天沒閑著,一點兒也沒覺得累呢。”
草根張在學校,教完五禽戲,剛好回來。聽張繼花這麼說,就讓她坐下,把胳膊伸了出來。
草根張號完脈,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但他不敢妄下結論。平定了下心神,他又號了兩次,結果都一樣。
“大姑父”一直盯著他的臉,手心裏一個勁兒出汗。桌上的毛巾,都被他抓濕了。
“怎麼樣啊?”他問的時候,嘴唇是抖的。
“應該是消去了一多半。”草根張長出一口氣,“我也沒想到,見效會這麼快!”
“真的嗎?老天爺啊!”“大姑父”蹲在了地上,嗚嗚地痛哭起來。張繼花踢了他一腳,“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兒!”
“大姑父”索性坐在了地上,伸開腿,痛痛快快地哭起來。哭夠了,他爬起來,跑到草根張麵前,要給他跪下。草根張一把拉住了他,“大姑父,您弄反了,哪有長輩跪小輩的?”
“大姑父”擦幹了眼淚,“大侄子,你這個……準成不?”他用三個手指頭比劃了下,模仿著草根張號脈的樣子。
“明天吃完藥後,咱們去醫院,做個CT。”草根張說。
“大姑父”掏出了一大堆零錢,數了數,一共三百多,這是他賣豬肉的錢。他把錢遞給草根張,“夠做個CT了,要是能剩下點,就當藥錢了。”
草根張推開了,“這個你不用管,我領人去做,不用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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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射科裏,張繼花躺在了CT機下。草根張帶著“大姑父”,站在電腦屏幕前。放射科的醫生對著屏幕,不斷揉眼睛,“奇怪,奇怪,怎麼看不清了?”
原來長瘤子的地方,隻剩了點小小的陰影。放射科醫生看到了“大姑父”,“病人家屬,你們做放化療了?”
“沒有啊。”“大姑父”麵露喜色。
“那可就怪了,這幾天用了什麼藥?”
“大姑父”手指草根張,“你……”
草根張瞪著他,把手指豎到了嘴邊上。
“大姑父”話鋒一轉,“你……你們上回可能查錯了。”
“你把上回的片子給我。”放射科醫生說。
“大姑父”隻好把片子拿了出來,醫生掃了一眼,“兩個病灶,清晰可見,怎麼會錯呢!”
草根張嗬嗬一笑,“上回掃的時候,機子可能潮濕了,掃得不準。”
“張主任,你給用了神藥吧?”放射科醫生笑著說。
“我隻會看個皮外傷,看不了大病,再說,哪有什麼神藥啊?”草根張笑著說。
“那你今天巴巴得來……”
草根張抬手一指“大姑父”,“裏麵是我大姑,這是我大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