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一直開往龍家位於湖邊的別墅,晚上並沒有去酒店吃飯,而是請了廚師在家中忙碌。一家人其樂融融,薛彤送了一枚紅寶石胸針給柳絮作為見麵禮,柳絮住處離龍家的別墅不太遠,飯後又逗留許久才離開。
龍易的家人對柳絮很好,但是,柳絮的家人就讓龍易有點惱火,柳誌原本對未來有了新的規劃,孰料自己隻是別人手中棋子,險些被打成腦震蕩。如今與杜娥一刀兩斷,希冀夢想成了泡影。
晚上,龍易回到柳絮住的地方,就見柳誌大咧咧地坐在客廳沙發上,吃著荔枝,好不愜意。見龍易過來,柳誌跟他打招呼:“董事長,好啊。”
龍易沉了沉臉,看向正在客廳忙碌的柳絮:“你怎麼讓他進來?”
“我哥來看我。”柳絮示意一旁放著的禮品,“他還帶了好多東西過來。”
龍易走過去,直直地站在柳誌麵前:“你來做什麼?”
柳誌眼皮也不抬:“看我妹。”
“看過了吧?你可以走了。”龍易不客氣道。
“哦,另外,還有點小事找董事長。”柳誌從口袋中摸了一張紙,恭敬地遞給龍易,“上次我被人打暈的賠償費用。”
龍易看都不看:“動手之人已經被抓了,過段時間法院會提起訴訟,你可以提起民事訴訟,這點基本常識都不懂嗎?”
柳誌懂啊,可是向那些亡命之徒索賠,費時費力,最後還賠不了多少錢。柳誌道:“但事情是因為你引起的啊!”
“可我沒讓人敲你一棍。”龍易向來小氣,才不會無緣無故給錢,“你可以走了。”
柳誌往沙發椅背上一躺:“柳絮,我在你這兒住幾天。”
又來了。龍易挑了挑眉:“這房子戶主上寫的是我的名字。所以,你私闖民宅。再不出去,我就叫警察了。”
柳誌改變策略:“這樣吧,柳絮,你去我哪兒住幾天,我要保護你的人身安全。”
柳絮裝沒聽見。
龍易懶得理他,柳絮才不會跟柳誌走,為了避免產生暴力衝突,他拿了衣服徑直去浴室洗澡,進門時道:“死鴨子,要是我出來你還沒走,我就不客氣了。”
對著龍易離開的背影,柳誌心頭窒堵,他討厭龍易,甚至說憎恨,憑什麼在他麵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如果柳誌有他的出生背景,他一定會做得比龍易更好。但他沒有,他和許許多多的年輕人一樣,出生平凡,龍易創造九和的啟動資金,也許柳誌一輩子都賺不到。因為投胎投得好,龍易便步步領先,總是斜著眼睛看他,用不屑的眼神。
柳誌喊過柳絮,“你怎麼總不聽我的話?叫你離開他,你還跟他糾纏在一起。”
柳絮不願意與他爭辯,裝傻似的遞了一瓶飲料過來:“哥,你喝水。”
“他小氣得要命。”柳誌繼續勸道,“你不就想混兩部戲拍嗎?我介紹幾個老板給你認識,保證你名利雙收。”
哐地一聲,浴室門被推開。
龍易大步走過來,當他什麼都沒聽見嗎?他站在柳誌麵前,壓製著怒火:“死鴨子,算你狠。”他進入書房,找到支票本,唰唰地寫了數額與簽名,撕下來遞給柳誌:“你的賠償金,現在可以走了嗎?”
柳誌接過支票,如同簽下一個業務合同,禮貌地朝龍易笑了笑:“那我就先告辭。”
他朝大門走去,龍易喊住他:“你是不是以為我就隻會揍人?”柳誌等著他說下文,龍易卻沒開口,似笑非笑地,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離開柳絮住處,柳誌去吃了個夜宵,前陣子進入公司上班後,他已經辭去夜總會的工作,晚上並無業務,飯後準備回家。他心愛的寶馬送去了修理廠,目前隻能打車。站在路邊等待出租車,路上汽車的紅色尾燈彙成一條河流,一輛一輛從他身邊擦過。他等來了一輛黃色出租車,報上家門地址。
他坐在駕駛位正後方,據說,這是小轎車最安全的位置。
汽車在公路上穿行,駛入一輛較偏僻的道路後,車子突然在路邊停下。“怎麼回事?”柳誌不悅。
司機回過頭,對他道:“車子有點問題……”說著話,司機卻抬起手,手中握著一個小噴壺,對著柳誌麵上一噴。
“你幹……幹什麼……”音量越來越低,柳誌意識模糊,慢慢地暈過去,跌入黑暗之中。
·
亮光。強烈刺眼的亮光。柳誌醒過來,眼睛差點被亮光刺傷,又趕緊閉上。
暈過去之前的記憶湧出來,他心頭大駭,又試探著睜開眼,依舊是白色亮光,幾盞燈懸掛在他正上方,他想抬起手遮住眼睛,試了試,才發現,雙手完全不聽使喚。
旁邊有人在忙碌,傳來叮叮的金屬相碰的聲音,眼睛適應了光線之後,柳誌依稀看見,他們穿著深綠色的大褂,帶著同種顏色的帽子,全身都包裹在深綠色的衣衫中。
“你……你們……是誰?”柳誌艱難地發出微弱的聲音,整個身體都不聽使喚,他躺在一張床上,下半身沒有任何知覺,雙手似乎被綁在床沿,即使不綁住,他亦動不了,除了眼皮,似乎整個身體都不是他的。
有人說話:“主任,他醒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口罩後麵傳出來。
“沒關係。”主任說,“半麻醉狀態,非常適合手術。”
手術!柳誌認出來,頭頂是一盞手術燈,他躺在手術床上,身邊圍著的人是醫生護士。發生什麼事了?柳誌隻記得自己被出租車司機弄暈,難道發生了車禍?
一概不知,心頭充滿惶恐。
嗓子如同被卡住,柳誌艱澀地發聲:“我怎麼了?”
脖子以下毫無知覺,難道他的腿不在了嗎?聽到醫生指揮護士:“分開他的腿,用支架固定好。”
萬幸,他的腿還在。但下一句話讓柳誌如墜冰窖,醫生說:“角度不夠好,這樣我不方便切除他的睾-丸。”
晴天霹靂!柳誌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為什麼……要切掉……我的……我的……”
醫生和護士全都帶著口罩帽子,隻露出兩隻眼睛,醫生的聲音無平無仄,仿佛一根鋼管,直直的:“變性手術第一步,自然是要切除男性生-殖器官。”
變……變性手術!他為什麼要做變性手術?若沒被半身麻醉,柳誌一定從手術床上蹦起來,但現在,他脖子以下木木的,沒有知覺,他努力搖頭,費了很大勁,實際上脖子隻是微微轉動:“不,我沒有要求手術。”
醫生不理他,在他身上畫著線,並跟護士交待:“記得呆會要把切下的陰-囊表皮刮薄一點,這樣,做出的女性生-殖器才會漂亮……”
柳誌快哭了:“別,你們搞錯人了,我叫柳誌,不做手術。”
主刀醫生依舊不理他,有位擺放器械的護士在打趣:“你以前是誰不重要,我們也不關心。”
柳誌急切道:“停下,你們是哪家醫院?快停下,不然,我要告你們。”
“告我們?”護士覺得好笑,“你告不了,你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我們這裏是地下診所,你找不到我們。另外,不僅僅隻有變性手術,我們還會為你整容,手術結束之後,你會被賣到國外,沒有身份,沒有自由,你拿什麼告我們?”
柳誌心頭大駭:“你們什麼人?”
醫生們在他身上搗騰著什麼,有人接了一句:“不是我們是什麼人,而是你自己得罪了什麼人。上頭有人說,你既然這麼喜歡做這個行業,就一輩子好好做。”
龍易!柳誌腦中冒出他的名字,一定是他!他從來沒對他笑過,從柳絮處告辭之前,龍易卻笑了,有種意味深長的味道。
護士在打量他,如同在掂量菜攤上的白菜:“他骨架太大,又有肌肉線條,大概成不了漂亮妞。”
有人接嘴:“國外的男人喜歡強悍點的女人,如果麵部手術多花點功夫,他會是個美人。”
柳誌心頭盡是恐懼,欲哭無淚:“放開我,放開我……”
沒有人理他,他的哭求被直接忽略。醫生從盤子裏拿起手術刀,冰冷的金屬在燈光下閃著光,柳誌連呼吸都忘掉:“不要,不要!”
他不要變成女人!
更不要被賣掉!
可他動不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悲哀,隻能眼睜睜看著手術刀在醫生手中晃動,鋒利無比,一刀下去,他就再也不是男人。柳誌精神崩潰:“求你們,不要……”
“我錯了,告訴他……求你們告訴他,我不敢了。”
柳誌如同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用盡力氣哀求:“我錯了,我把我妹給他……停下,求你們停下告訴他一聲,我錯了,以後什麼都聽他的,什麼都配合他……”
醫生頓住手,跟護士說:“讓外麵的人打個電話,跟顧客報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