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隻是一瞬間,元宵就會滿地亂跑了,又會甜甜的叫爹爹了,還會爬到身上摟住脖子撒嬌了……元宵四歲這年,終於有了正經的大名,叫做田恒,取的是永恒常在之意。對才四歲的元宵來說,這個名兒好不好聽一點也搞不清楚,不過有了兩個名字,卻足夠讓他在小夥伴間炫耀了。
“我可有兩個名字呢!”豎起兩根指頭當著幾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娃娃搖了搖,元宵一臉的自得。
這時一群小娃兒在田間地頭撒歡,全是些小短腿,可勁卻夠大,滿處跑得連大人也自歎弗如。
“哼……”旁邊的田榮是五叔家大虎的兒子,大虎娶親後頭一年就抱上了娃,因而跟元宵年歲一般大,聞言有些不服氣,“我也去叫易叔給我多取個名,不!要取三個,不,五個名!”
元宵鄙視地瞥他一眼,“取那麼多名字你用得過來麼?”
“為啥用不過來?”田榮說,“我阿公教我說的節氣都有二十四個哪,五個算什麼!”
“我、我也想要……”
他們身後跟著的則是另一戶家裏的小兒子,叫狗蛋,也是同齡人,隻是靦腆一些,說話聲氣總是弱弱的,聽了田榮的話,他又有些心動,又有些不敢吭氣,隻輕聲說了句,跟蚊子嗡似的。
前邊倆小子壓根沒聽見,狗蛋也隻哼哧哼哧邁著小短腿繼續跟住他們。
誰知沒跑多遠,他就跟他們撞了個正著,跌了個屁股墩兒,摸著撞疼的鼻子,好奇地問,“元宵哥?大榮哥?你們怎麼停下來了?”
“這裏……”元宵擰著眉毛,跟個小大人似的。
“……有個人。”田榮也不甘示弱,直瞪著前方。
狗蛋跟上去一看,嚇了一跳,“一個奶娃娃!”
於是在三個小小子撿到一個小奶娃後,田家又多了一個孩子。暫時因元宵略微長大些而平靜下來的家中,又一次的熱鬧起來。
“弟弟為什麼不哭?”三個小子頭挨頭看著搖籃裏睡得正香的奶娃娃,小嬰兒鼻子裏正吐著泡泡,粉嫩嫩的嘴巴微微嘟著,煞是可愛。
“因為他睡著了。”
“……”元宵臉上滿是失望。
“你原來想看弟弟哭?”嚴君眉毛一挑,不冷不熱的問。
元宵打了個哆嗦,趕緊擺手搖頭,“沒,沒呀阿爹,我才沒有想看弟弟哭呢……但他哭起來了特別好玩,泡泡會更大……”
“你當阿冉是玩具了啊?”輕拍一下他的腦袋,嚴君好笑地搖了搖頭。見被取了名叫田冉的小娃娃被幾個大點的孩子東戳一下臉,西刮一下鼻子的,睡也睡不安神,最後真的哇哇大哭出來,鼻子的泡泡果真好大好圓很好玩!他不由輕咳一聲,覺得有這種想法不可取,阿冉可是被遺棄的娃,得多費些心。他便將阿冉抱在懷裏,哄了起來。
田易進門時就見到這樣一幅畫麵:嚴君抱了個奶娃娃在懷裏,整個人仿佛泛著一層似有若無的光輝,看得叫人心裏瞬時軟成一灘水。
他邊走過去邊把兒子和其他小孩往外趕,見元宵朝自己擠眉弄眼,也麵不改色的繼續轟人,然後隨手掩了門,慢慢走到嚴君身邊,將他攬住,“阿君。”
“回來了?”
“嗯,回來了。”即使已成為外人眼中的舉人老爺,田易與幾年前相比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因嚴君嫌胡子紮人,他也沒有蓄起胡須,反正待到而立之時再留須也不晚。摸了摸二兒子的小臉蛋,見小家夥揮舞著沒力氣的小拳頭似是要打人,他也笑了起來。
嚴君瞥他一眼,“怪不得元宵要欺負阿冉,搞了半天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哎?阿君你這話說的,我不也任由你欺負麼?”
一聽他這話,嚴君立時紅了臉——倒不是窘的,而是氣的,“你還好意思說!到底誰欺負誰!”一想到昨晚上被這人翻來覆去“欺負”的情形,再想到眼下腰部還留著些酸軟的感覺,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敏銳地察覺到他往腰間撫上的手,田易也有自知之明,趕緊伸了手過去,覆在這人手背上,稍稍使力了揉著那兒,“阿君,要不我幫你按一按,免得這般難受。”
嚴君想了想,估摸著昨天被折騰得狠了,這人斷不會不夠體貼地馬上就鬧,應也不會做出什麼白日宣淫的事,也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