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地下建築,全封閉的房間沒有窗戶,照明設備已經損壞了大半。
借著微弱的光線,可以看到這個屋裏擺放了大量的圓柱形玻璃缸,在玻璃缸的液體中,浸泡的是肢體,人類的肢體。一切都顯得那麼幹淨整潔,充滿不祥。
在房間正中間有一個立著的的金屬櫃,櫃門是玻璃材質,隻不過現在這個玻璃門破損了,一把鋒利的三棱刺穿過玻璃插在金屬櫃上。
透過玻璃門依稀看得到裏麵躺著一個少女,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臉色蒼白,而那柄三棱刺正刺破她的肩膀紮在櫃子上,鮮血染紅了三棱刺,濺在玻璃的破損處,又被金屬櫃裏麵透出的寒氣凍結凝固在玻璃上。
這是一個被冷凍而陷入沉睡的少女。
不知道是弄壞了冷凍箱櫃,還是傷口的疼痛所致,一直被在低溫下沉睡著的少女,身體顫抖了一下,竟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漆黑的眼睛,深邃如同最深沉的黑夜,但是這雙眼睛又是如此的空洞,充滿了迷惘。
隨著公雞的鳴叫,天邊出現了一點魚肚白。
世界仿佛從沉睡中蘇醒,空寂的街道逐漸出現人群,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不過早晨該有的活力並沒有感染到混合48區靠近河道的暗街,暗街在48區最下遊的位置,隱藏在眾多廢棄的工廠中間,是48區的治安最差的地方。
若以為48區是什麼天堂一樣的地方就大錯特錯了,整個秦廣藩城外圍地區總共有50多個混合區,而48區也不過就是其中一隻,還是排名極其靠後的混合區。這裏雖然不至於餓殍遍地,但是居民絕對算不上富裕。
而暗街就是自這悲劇的環境孕育而出的毒瘤。
暗街是罪惡之街,夜晚才是它的主場,而美好的早晨則是它剛進入沉睡的時候。
從暗街一個地下酒吧處走上來一名少女,少女穿著不合腳的巨大靴子,褲子和襯衣也肥大的不像話。
少女的出現看上去那麼的突兀,不僅因為她不合身的衣服,更因為她看起來明豔動人,完全不似暗街那些常年出售自己身體的女子。少女皮膚白皙,吹彈可破,僅有巴掌大的小臉上嵌著一雙清澈的眸子,眸子烏黑如同最深沉的黑夜,卻比最明亮的星星還耀眼,整個人僅僅站在那裏仿佛自成一個空間,空靈的如同來自仙境的精靈。這樣幹淨的少女卻意外的出現在這肮髒的暗街,怪異的不像話。
少女不遠處,另個地下酒吧的門打開,走上來一名魁梧的男人,男人上身穿著髒兮兮滿是油汙的馬甲,頭發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洗,雜亂的如同鳥巢結成一片,臉上橫七豎八的布滿了傷痕,最大的一條刀疤橫過鼻子一直到左耳下方。
男人此時正吃力的拖出幾個巨大的黑色帆布袋,每個黑布袋都足有兩米長,裏麵不知道裝了什麼,有些不規則的鼓包。忽然疤臉男人抬頭看到了走在街上的少女。
少女冷眼直視疤臉男,沒有絲毫恐懼和畏縮。
疤臉男略微錯愕之後,露出了跟他尊容絲毫不搭的燦爛笑容,向少女招呼道,“小軒你來啦?”
少女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疤臉男也不介意,“這麼早幹嘛去啊?”
“去買衣服。”少女一聳肩,疤臉男才注意到少女不合身的衣服。
“哦,那快去吧。”疤臉男露出自以為和善的笑容,可惜配上他那張臉,還是顯得異常凶惡。
招呼完少女,疤臉男繼續去拖那幾個黑色帆布袋。少女小軒盯著男人吃力的動作,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從他手中接過黑色帆布袋。
“我幫你。”小軒解釋道。
“哎,別別,這玩意老髒了。”疤臉男連忙推拒。
小軒也不搭理他,徑自奪過黑色帆布袋的背帶,往背後一扔,就輕鬆扛了起來,望著男人,“去哪兒?”
疤臉男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少女背著跟自己體型毫不相稱的幾個巨大袋子,這幾袋東西他拿都吃力,但是少女模樣輕鬆完全不費事,疤臉男人想說點什麼,最後就憋出一句,“河道對麵。”
“不認識路,我跟你走。”小軒也不隱瞞自己路癡屬性。
“好。”
疤臉男跟小軒並排走著,盤算著要跟她說點什麼,“小軒這次來接任務?”
“不是,送人來療傷。”
“誰啊?不會是祁零那小子吧。”
小軒瞥了疤臉男一眼,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他的答案。
“還真是他啊,以往都是他帶你來療傷,哈哈,現在怎麼反過來了。”疤臉男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哈哈大笑。
小軒依舊沒有回答,疤臉男一個人幹笑了半天,才意識到氣氛的微妙,有點忐忑的問,“他傷勢很重?”
“還好,應該死不了。”
那你繃著個臉幹啥,但是他也隻是腹誹,嘴上半句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