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上,連喬做了好久好長一個夢。
那是她做過的。
一場再大不過的噩夢了……
她看見所有人死在自己麵前。
是除過邊沉以外的…所有人。
那個胖子倒在血灘裏,頭上有一個被槍衝出來窟窿,血淋淋的滯留在那裏。
而那個笑起來很好看的護士…從高樓墜落,最後竟隻剩血肉模糊,最後的最後,就連人形都辨認不出。
……
陳星…陳星坐在車裏,頭上滿是血在流淌……
林熠、秦衫、劉瀲……
還有爸爸媽媽……
她想閉上眼睛,卻並未如願,就好似被一條無形的絲線牽引一般,她無以遂意,隻能看著。
在這場夢魘裏麵,所有人的共同點,就是在倒下之前,都在凝視著自己。
他們都緊蹙著眉眼,一個挨著一個離得又那樣近。
一動不動得盯著她。
目光也都彙聚在一起。
他們身上類型不一的傷口同樣是朝在她的方向。
連喬眼底恍然一片,一個個血痕或是血窟窿都仿佛被賦予了生命的感知。
全部都像是會說話一樣,一張一合地要同她講些什麼。
可她卻什麼都聽不清楚,腿僵直在原地。
誠然,什麼也做不了…和心一樣,怎麼也邁不過去。
後來有一刻,眼前逐漸變黑,她的世界倒轉起來。
再也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樣……
“她怎麼樣了?”邊沉接過李洵遞來的紙巾,垂眸輕輕擦拭懷中連喬額頭冒上來的汗珠,一邊問著身旁剛診斷完的白大褂。
“已經燒到40度了…”醫生的眉頭皺得更深,“邊先生,現在在飛機上,藥物不全…也沒法輸液打退燒針。”
“現在必須趕緊讓夫人把藥喝下,還有,要用酒精迅速降溫。”
“夫人現在昏迷不醒,這些…我們也不方便,恐怕都得邊先生親自處理了。”醫生將藥品和酒精放置在桌上。
“好,謝謝醫生。”邊沉抬眸應下,點頭致謝,片刻,轉過頭吩咐李洵,“李洵,你先送醫生出去,之後把門關住,在外麵守著。”
“是。”李洵聞言,立刻起身照做,醫生也知道情況緊急,趕緊腳步匆匆跟緊在李洵後麵往前艙座位去。
這是架私人飛機,後艙和前艙由一道自動門阻隔著。
與類似於待客廳的前艙不同,後艙是用於休息的地方。
潔白的大床上,女人麵容憔悴蒼白,時而眉頭微蹙,時而歸於寂靜,細細的汗珠從額頭滲出……
邊沉把水倒好,坐在床邊扶連喬起來。
他輕聲喚她,但幾次之後,她依然不清醒。
沒有辦法了……
他抬手往桌上去,撕開顆粒包裝,將其倒進溫水中去,用勺子攪了幾下,便是握著杯子喝下一半,含在嘴裏。
男人俯身下去,貼近那處柔軟,將藥渡了過去……
來回兩次渡藥,也得幸於她身體那下意識的吞咽動作,藥被順利喂了進去。
由於高燒的緣故,連喬就連身上都發著一種格外的燙感,摸著也是。
隨著酒精在她身上的揮發,時間一分一秒,女人似乎是開始有了好轉的趨勢,嘴裏開始呢喃著說些什麼。
音量很弱,很輕微的細響。
輕到邊沉隻能半俯下身,湊近去聽。
然而,那話進耳的第一瞬,卻最是刺他的耳。
“阿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