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第二次機會，我寧可選擇一個正常的學校，也不願意在這個用分數買尊嚴的地方踐踏自己的人格”程曉文把饅頭撕下一瓣，塞進自己嘴裏，繼續詛咒道：
“是啊，我曾經那麼憎恨普通的學校，詛咒他們把我無情地變成體育生，大學生，藝術生，感謝創星學園，讓我TMD在餓死和舔優等生的鞋底之間做自由的選擇。”
“省省吧，等會記得還清咱宿舍的租金。”徐亞新說，他和程曉文一樣，都是創星學園一年級職高部的新生，也正因為如此，他們現在的待遇理所應當。
潮濕掉渣的牆皮組成的宿舍裏放著生鏽的鐵架床，吃的就隻有饅頭，他們隻買得起這個，每天還要為了第二天的溫飽掃地，搬東西，倒垃圾，而優等生們則錦衣玉食，在同為優等生的圈子裏，知識的分享如此方便，這讓他們能夠有大量的時間去揮霍他們那本就充裕的分數，錦衣玉食的同時拿來買下更多的資產，然後繼續對貧窮的差生放貸，收租。
程曉文後悔死了當初和徐亞新開學就住進優等區花天酒地的事情，他們以二百分的“初始資金”進入學校後，就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優等生們高消費的服務區，當他們把那可憐的二百分花完後，就背上了一屁股的債務。至於在教室裏學習，程曉文他們的收入讓他們想都不敢想，現在他們甚至連課都上不起，甚至連課本都是貸分買的。
在這裏，他們已經失去了學生最基本的權利，學習。
程曉文咬牙切齒，這讓他想起了兩個月前自己查詢中考分數的事情。
兩個月前，按下回車鍵查詢分數的時候，程曉文的心徹底涼透了，本省的普通高中線是515分，而他那可憐的分數，還不足一半。
有人說高考是人生的第一個分水嶺，但程曉文覺得實際上中考才是，和他差不多一個水準的，都準備去職高，自己基本上也是沒得選，如果自己坐定要上職高，那自己的未來十年基本上就是在廠子和宿舍裏兩點一線。
而程曉文的朋友徐亞新，是和他三年的同窗，二人並不以學習為樂趣，而是早早就把目光放在了賺錢上，那時候，就算老板數落他們，二人也很難記恨他，因為每天到晚上九點，老板就會按時把工資付給他們，辛勞的回報是甘甜的，但是最重要的是，它是能夠摸得到的，現實的。
但是轉頭看看他們的老師，他不會給他們一分錢，但是他的數落一點也不少，像他們一樣的學生，每天都被推搡著跑早操，早讀，第一節課和第二節課都是睡過去的，然後便是可憎的課間操，嘮叨和作業折磨著他們的每一個細胞，中午那點可憐的時間不夠午休，兩點半的陽光本可以用來午睡，但是卻要昏昏沉沉地聽課，六點鍾餓肚子沒有飯吃，要死撐到晚上七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