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願被宣布在這個奇異之地,“請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讓她回來。”
他瘋狂的想,這一輩子,要麼奪走她,要麼毀了她,他們命裏就該彼此糾纏。
她的身邊不該出現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囚禁她。
這些執念被一個字一個字地流淌在他耳邊,惡念每升騰一次,他的骨骼就震顫一次,仿佛有一種物極必反的催化力。
在佛像麵前的沈西並不懺悔,反而不受控製地傾吐著自己那些不堪入目的肮髒心思。
物極必反,物極必反。
驟然間,白霧散盡,他發現楚盈盈竟和自己一同跪在佛像麵前!
沈西瘋了似地去抓她,“盈盈!”
兩手撲空,她也變成了無形。
楚盈盈輕輕彎起唇角,看起來有些虛弱,對沈西說:“我報答了你們,沈西。”
沈西癡愣著,狂喜與悲痛同時襲擊著他失控的精神,他瘋狂地去觸摸她,卻什麼也碰不到,“盈盈!回來...求你......”
一滴淚從猩紅的眼眶落下,眼尾潮濕,他跪著祈求神明,祈求楚盈盈。
楚盈盈說:“這就是我一直瞞著你的秘密,我早早就做好了準備,說過要報答養育之恩,就不會食言。”高興地笑了起來。
沈西也笑了起來,隻不過這笑容既猙獰又深情,蘊藏著割裂的愛意與仇恨,愛她入骨,卻也恨她拋棄自己。
“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他用毒誓宣泄。
楚盈盈忽然露出惋惜,有些無奈,“沈西,放過自己吧,也放過我。”
“如果有來世,我就想在人間成為平安平淡的楚盈盈,不想做沈西的少夫人,也不想做至高無上的花姬。”
沈西痛笑,嘲弄她的單純,“可是盈盈的因果在我手裏啊,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允許你獨善其身?”
楚盈盈愣了一瞬,漸漸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沈西說:“跪在這裏時就知道了。”
向佛祖吐露心聲時,一點一點地剜出心底汙泥時,屬於神明的力量就重新回歸了這具高大的身軀。
他問:“你呢,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楚盈盈苦笑,“死掉的那一刻。”
沈西隔著虛空去像往常一樣撫摸她的麵頰,白皙的皮膚,櫻紅的唇瓣,青絲挽於耳後,長裙服帖地臣服在她腳踝邊。
他癡癡地望著她,哪有一點神明的矜貴可言?
楚盈盈本來很是淡然,但當她望著他時,眸光在不知不覺中漸漸變得柔軟,她輕輕呢喃:“彼岸花象征著絕望的愛,一次短暫的相逢,卻要用漫長的千年祭奠作為交換。”
“惡靈吃掉彼岸花,就能重新輪回進人間,再生長出一朵花,便又要耗費千年時光。”楚盈盈握住了沈西的手,說:“彼岸花隻能見到主人最糟糕的樣子,它被困在鬼域裏,永生永世不得出,當善惡顛倒、黑白不分,當幹幹淨淨的靈魂在人間被染髒了,回到鬼域時,它便犧牲自己,給主人創造一個新的開局。”
沈西恍然若夢,什麼都聽不進去了,滿腦子都是眼前之人。
他啞澀著聲,“要怎麼做才能留住你。”
楚盈盈說:“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沈西不敢去揭露真實,不敢直麵神明與花姬的規則。
---他剛才,吃了她。
接下來呢?
花姬會消失,對嗎?
楚盈盈清甜醉人的嗓音與往常一般,“我是花姬,是由無數惡靈灌溉而成的彼岸花之首,這意味著我必須麵對這世間最極致的惡靈,那便是你,神明大人。”
沈西微不可察地顫抖著,不敢鬆開她,哪怕他從始至終就未曾感受到她的體溫。
楚盈盈麵朝佛像,虔誠地說:“你掌握眾生因果,就不能心懷惡念,所以用沈西之身經曆人間時,都是在洗滌你。沈西最可怕最病態的樣子,全都展現給了楚盈盈。而我的每一次犧牲,其實都是使命而已,隻有花姬能擺渡神明,隻有我完成了使命,你才能徹底破碎重塑。”
“我從來不屬於鬼王,我隻屬於神明。”她向佛像磕了一個頭。
沈西崩潰地笑了起來,“憑什麼呢?”
憑什麼他們活著的時候愛而不得,反複互相折磨?
憑什麼讓他掌握因果?
憑什麼要變成無私的神明?
沈西不要!
他怕極了,“你為什麼要說這些?你是在向我告別嗎?”
“楚盈盈!你不許給它磕頭!!!”
男人失控地狂吼著,卻無法阻攔女孩接下來的動作---
她磕完了三個頭,麵帶釋然的微笑,站起來,對沈西招了招手,“我有點累了,沈西”
沈西跪在地上,不斷朝著她的方向爬過去,他隻想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