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旁的那片竹林在月光下影影綽綽,一些雀鳥好像被人聲驚嚇了,一下從遠處飛出,在空中懸了幾轉,然後一切都歸於寂靜。元夜夕和那個少年坐在石凳上,兩人在少年問出那句話後就不再開口了。她不知道說些什麼,他也不著急再說些什麼。元夜夕想了一會兒,她不知道這個時機是不是正確的把自己一切都說的明明白白,也不清楚對方到底是敵是友,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太認真不好,太敷衍也可能會錯過自己靠近真相的一次機會。
“我不清楚你到底想問我什麼?”元夜夕還是開口了,她就實事求是地回答了。“怎麼了,元小姐?你還不清楚你的現狀嗎?你還不明白你身上發生了什麼嗎?”無遺用手托了一下臉,麵帶笑意地看著她,可笑意根本不達眼底。“我應該清楚什麼?我身上到底又發生了什麼?我自己完全不知道這些!”她還是說著說著開始有些激動了。盡管她已經活了很久了,她已經自己騙自己可以接受這裏的一切了,可是,可是當有一個人開始說這一些似是而非的話的時候,她還是不可避免地動了心底最深的那種身在異鄉的孤獨以及對在異世界的害怕不解。她很難控製自己去不激動,很難不去找一個人訴說自己這些倒黴遭遇,現在她麵前站著一個很適合的可以試著說些什麼的人的時候,可她不得不去多思考這個人會不會給她家族帶來危險,會不會給她帶來麻煩。
“元小姐,還是還叫你元夕?還要我說的更明白嗎?”無遺手從托臉放到了石桌上,他手指輕輕地敲著,元夜夕很難控製自己,她身形甚至踉蹌了一下。“你知道些什麼?”她還是控製住了自己,努力維持著她最後的理智。“元小姐,看來你在這裏這麼久了,還是沒有什麼長進啊。”無遺吊兒郎當地笑著看著元夜夕。“你不如坐下和我好好聊會兒,再過幾個時辰天可就要亮了。”元夜夕眼不離開他地坐在了他對麵,“說吧,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坦誠一點,元小姐。你知道的,至少你之前知道的。”她搖了搖頭,嘴角不自覺地扯了扯,“我感覺我並不知道我到底應該怎麼做了。”可無遺盯著她,皺著眉像是在判斷她話的真假。“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元小姐,你的經曆是否是在你的那個世界叫做穿越呢?但你好像有不同,你並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世界的人…”“不可能!我清楚地記得我是一個老師,我在上課路上掉進一個洞裏了!我還記得我在那個世界學習的知識,以及我的父母…”她自己也停了下來,是的,她一下忘記了自己的父母到底長什麼樣子,她甚至反駁他的第一反應也根本不是所謂的親戚朋友,那種人理所應當擁有的社會關係。無遺笑了笑,“看,我還沒有開始問你,你就自己明白了吧。其實你自己一直都應該清楚的吧。”這不是疑問句,而是一句陳述,他那麼肯定又自信,就把一切都算的清清楚楚。她自己有的時候也會懷疑自己,為什麼這麼快就適應了這個世界的生活,為什麼自己一點也不懷念以前的世界,為什麼自己…她知道的,她其實一直在自欺欺人,或者說她根本不敢去相信這個猜測——她根本不是所謂的穿越者。可是,明明自己又那麼清楚的記得那個世界所給予她的知識,卻又好像殘酷一般地剝奪了她所有牽掛的人際關係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