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中)
“就是你,自己。”他道。
隨即,便轉身往拐角走去了。
我失神片刻,便跑似的追了上去。
“這地方到底是幹什麼的?”我問。
“這地方,她之所以不讓你來,隻是因為“王”在這裏,那個‘王’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他篡改了地府的生死簿,把不應死的人的鬼魂拘留在這客棧裏,你剛剛所看的白骨便是那些人的屍體。”而人間中的人們尚未反應過來,隻是覺得人間壓根沒有這些人,而屍體該何去何從?自然是在兩個世界之間的縫隙中創建一個時空中的“客棧”將它們安放在那,本來兩個世界的物質是相通的,這樣一來,鬼不見人,人不見鬼。
“他為何要如此做?”
“因為他想贖罪。他所更改的人都是他的親人,為了不讓職務鬼發現異樣,才找了這麼幾個替死鬼,再給他們一個容身之處,又將自己囚禁在這。所以說為什麼你會被他的‘客棧’給迷惑,因為你也是個鬼魂,二樓是他的藏身之處,你觸犯到了他的底線。”
“都說‘心有餘而力不足’,不說鬼了,他一介平平無奇的凡人,如何調得動如此的人間上下的秩序?”
“功德啊,那都是要功德的。那家夥的祖宗是幾個道士,天天除魔降妖,積下來的功德夠這家夥用三輩子了,可這一次他老母老爹都被車碾死了,他老姐被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貓給砸死了。我看過這年的人間命運簿,這是他們家必經的劫數,那三人死了後會投一個很好的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豐衣足食。誰能想到那家夥會造反呢?”他聳了聳肩。
“那命也很苦。”
“不可否認。”他又攤了攤手。
走到了拐角走廊的盡頭,他指了指麵前的兩扇門:“你選哪個?”
“哪邊好?”
“哪邊都不好。”
“那為什麼要走。”
“因為無路可走了。”
“左邊。”
他在我前麵一聽,便推開了那左邊的一扇。
屋內的星光鋪灑,灑在那人的身上,四射八方。
房中坐著一人,他穿著一身道袍,盤膝坐在床上:“總算是來了。”
“等久了。”
“不久,隻是時光逝去的一個小插曲。”
“你觸犯的禁規太多了,早已無路可走。”使者說道。
“我跟你走。”那位床上的男子撐著手站起。
“遺言。”
“那三百年,可真是一點也不值得。”
那一年他出生的那天,窗外的風雨夾雜著雪斜飄著,很冷很冷。他的父母喜極而泣,因為這是他們的不易。孩子是個男孩,母親還是那個母親。
他們將這個孩子喚醒,讓他依偎在母親的身旁。
“你想好名字了嗎。”他的母親用愛憐的目光低頭注視著她的孩子。
“我姓宋,你姓楠,就叫他…宋——年楠。”
“宋年楠…”她的嘴唇細細的琢磨品味著。
朝朝夕夕,年年月月,願你擁有華楠樹一般堅挺的肩膀與後背。
願你永生永世都是她我的牽引。
願有你便是她我之間的幸福安康,永世長存。
願你安好,平安長樂,豐衣足食,衣食無憂。
她繼續看著她的孩子,緩緩地點了頭。
年月隧逝,彼時那個依偎在母親的身邊的孩子已經長大,長得俊朗又高傲,是一股少年般的意氣。
他正素顏著衣,可意氣正發,便被時間帶走。
那依舊是一個雨雪天,他回了家——父母已是兩天未歸,可他卻不慌不忙,想著:天天出去玩,又不捎上我。
隨即躺在沙發上,動手打開了電視。
“最近雨雪交加,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夫妻(宋某與楠某)在過馬路途中,不幸被因道路濕滑而刹車失效的車輛碾壓過,很不幸,搶救失敗,該醫院通知家屬,卻未接通,請大家…”
宋年楠“啪”的一聲關掉那嘈雜的電視機,耳邊的嗡鳴無聲勝有聲,吵得他頭暈腦脹。
他哆哆嗦嗦的的掏出袋中手機,他平時倒是不用手機,所以沒電關機後便沒注意過。他連著按了幾下開機鍵,手機依舊沒反應,他沉默了一會,然後猛的將手機砸向地麵,把桌上一堆的東西推到地麵,有些則砸向牆壁。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是我……怎麼偏偏是我……”他癱倒在沙發上,蜷縮起來,雙手緊緊抓著臉。
他感到自己的臉被撕扯、抓破。他絕望著,暴怒著。
一夜之間,他的意氣便被磨滅,消逝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