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樓玉殿,碧瓦參橫,朱牌金字,題曰“承德殿”。
彩雲繚繞,瑞氣氤氳;龍吟鳳吹,仙樂悠揚;異香馥鬱,襲人不散。
殿上坐者數人,高冠廣帶,身著雲錦之衣,腰係鑲玉之帶,足躡朱霓之履,鳴珂鏘玉;高簪珠翠,珥瑤碧華琚,披璀璨羅衣,曳霧綃輕裾,光彩射人。
有紫綃仙童、絳綃玉女,或執五明之扇,或捧八寶之盂,內盛萬年冰桃、千年雪藕等珍果佳釀,各有執事,自分行列,環侍左右。
而在天界的另一邊,有一片寬闊的天河——弱水,是除了天門之外隔絕天界與人界的通道。
鴻毛不浮,杜絕生靈,無論仙妖神魔,一旦觸之,必身死道消。
故數萬年來,無人敢涉及此地,既是為了守護天界,也是為了管束天界。
但有一人卻是例外,天界的神君蒼平將軍,幾千年來率領天兵天將日夜鎮守在弱水河畔。
眺望弱水,水天一色,平整如鏡,似乎在彰顯著天界數萬年來的和平與安寧。
蒼平仗劍而立,心如止水,這是她過去幾千年的常態,也將是未來千萬年的常態。
忽地一陣怪風吹來,發絲在臉上肆意吹拂。
蒼平敏銳地四下巡視,其他天兵天將也隨之警惕起來。
最終將目光停在了弱水。
此時的弱水河麵已不複平靜,風浪俱生,水麵洶湧,好似要溢出水壩,灑向四方。
蒼平對一眾天兵天將喝道:“速速後退!”
她自己則飛至弱水的上空,在原本水壩的基礎上,再用靈力築起高牆。
弱水被擋在內,無處傾瀉,更加澎湃,就好像即將噴發的火山口,必須有人從弱水上方設法壓製。
四位副將鍾祥、鬆桓、坤嵐、璟炎退在一旁,擔憂不已。
其中唯一的女副將坤嵐,見情況危急,手裏捏著一把汗,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會出什麼差池。
片刻後,因她實在看得焦灼,便對其他三位同伴說:“我們得去助將軍一臂之力!”
可因為凶險萬分,動輒便會丟去性命,鬆桓有些踟躕。
坤嵐見了,失望至極。
“臨陣退縮,貪生怕死,本將恥於與你們為伍!”毅然決然地走出了安全地帶。
鍾祥和璟炎對視了一眼,也緊隨其後。
鬆桓見隻剩下自己,隻好加入。
四人小心地走近弱水,齊聲道:“將軍,末將前來助你!!”
一些天兵受到鼓舞,也隨之上前。
身處半空的蒼平聞聲,對他們叫道:“你們要小心!”
四名副將及天兵們各自守在一個方位,加固壩牆,蒼平則在弱水的上空,眾人通力合作。
半晌之後,弱水湧動的態勢終於有所穩定,漸漸回落。
正當眾人稍稍鬆一口氣時,河麵突然再次沸騰,四名副將及天兵一時間全都被震開。
弱水的浪花由內往外四處濺落,正如岩漿一般。
鬆桓身旁的一名天兵來不及躲開,被弱水迎麵澆身,頃刻間化作虛無,形神俱滅。
眾人見此慘狀,膽戰心寒。
可驚魂未定之時,水下出現了一團耀眼的銀光,訇然從波心吐出,就像孕育了數月的胎兒從母親的肚子裏呱呱落地。
它裹挾著粼粼水光,以迫不及待的渴望衝向雲端。
蒼平迎難而上,隻覺得風雨欲來,轉身吩咐道:“我去追他,你們速速將此異動稟報天帝。”
化作一道流光,隻身追去,坤嵐等人垂首遵命。
風卷雲湧之中,這團銀光時隱時現,浮動飄忽,動無常則,好像很急切,又好像很悠然,好像在離開,又好像在回返。
蒼平在緊隨其後,高聲叫道:“弱水!弱水!快停下!”
當呼喚聲穿過翻卷的雲彩,這團銀光竟然停了下來,逐漸幻化出一道水銀色的頎長背影。
舉步間若江霧杳渺,有淩波之態,飄渺而破碎。
蒼平也停下注視著他,身側掠過的浮雲在這一刻似乎全都靜止。
隻有一顆顆斷了線的小水珠在風的吹拂下斜斜悠悠地落下。
即便隻是如此,下界不知要有多少生靈無端受難了。
蒼平極力施法兜住,可覆水難收,依舊不斷地有弱水滴落人間,就像下了一場綿綿細雨。
然而帶來的不是生機,而是苦難。
忽然,水珠中映出了一些熟悉又模糊的畫麵。
蒼平正定睛看著,一顆水珠落進了她的眼眸裏,她下意識閉上雙眼,心弦倏地一動,連帶整個身體都跟著有些震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