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密的細雨敲打著車窗,麵包車在濕潤的路麵疾馳,繁華的雨聲與車內的音樂形成對比。我嘴上叼著一支抽過半的雲煙,燃燒過後的餘燼還掛在煙上。當我騰出一隻手準備彈掉這半截餘燼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刹那間發生了扭曲,車體也順帶著橫移,後備箱的貨物在慣性的作用下也往一旁傾倒。我心中大驚牙關緊咬,在下意識的作用下猛地打方向盤,但是在後備箱貨物的連帶下,右側的後輪開始騰空,一個照麵間車子像一個火柴盒一樣無助的在天上翻滾,隨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像是冰壺一樣在路麵擦出火花往一旁護欄的撞過去。平時為了省錢而年久失修的車體此時更是雪上加霜,車身嚴重變形AB柱已經被壓彎,車窗的玻璃已經盡數碎成了渣渣,後備箱的貨物早已在翻滾的時候被甩出路麵,底盤處散發著一股汽油混合燒焦的臭味。車內的物品淩亂不堪,後視鏡上掛著的出入平安吊墜也已不見了蹤影,安全氣囊早早彈出可卻也是無濟於事。

一隻手以極其扭曲的方式半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紮滿了細碎的玻璃無力地垂著,腦袋頂在一旁側翻的車頂旁看樣子頸椎已經斷了,額頭上臉頰上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熾熱滾燙的鮮血順著額頭滑下手尖。身上的衣物與身下的座椅也早已被鮮血浸淫,安全帶還緊緊得勒著軀幹履行著它的作用,凹陷的胸腔訴說著斷裂的肋骨。嘴上還叼著那半截雲煙,此時傳來血腥和苦澀的味道。

恍惚迷離間,一幕幕畫麵在腦子裏回放。我想起了以往在京西市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生活,那時候出手闊綽一天便可揮霍千萬,豪車也是一天一換不重樣,身邊更是美女如雲。我所擁有得也全都歸功於祖上所留下積累的產業,使我們家族能夠一步一步成為京西市稱霸一方的勢力,毫不誇張來說就算京西市得市長來了也得對我們家留有三分恭敬;我想起了那次在熱浪夜總會碰到在那做服務生的唐雨欣。她是學校裏公認的校花,不僅學習成績屬於係裏數一數二,也因為麵容姣好從來都是不缺乏追求者,加上家庭情況也算得上優渥,所以打小骨子裏就有一股高傲。但是聽說後來她的父親在創業期間受到了巨大的打擊,觸碰到了一些不該觸碰的利益受到了製裁。從此精神上也從此不再正常,生活也變得不能自理需要住在療養院,他的老婆也應了那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話了。打從那時候起她們家庭情況也就一落千丈了。這次也是我們大學畢業後的第一次相遇,但假如不是那一次偶遇我想我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想起在那個巴厘島沙灘上,月光的映照下,夜晚的海浪攜著海風翻湧著,我拿出半年前與意大利工匠定製的奢華鑽戒,在唐雨欣單膝下跪向她求婚的時候,雖然僅僅是一瞬間她的臉上閃過一絲細微的不自然的表情,但是馬上就被幸福的表情占滿了整張臉。我想起來那一天唐雨欣有點目光無人跺著步,有恃無恐的走進辦公室把《資產轉移書》丟在我麵前,冷冷的說了一句“念在夫妻一場你自己走吧孩子我不要了”,那一副稍有得意的勝利者的嘴臉實在令人作嘔。我想起那一天下著毛毛細雨唐雨欣從公司的大樓門口出來,戴著墨鏡和黑色口罩與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唐欣雨穿著黑色禮服長裙和在一旁打傘戴薇一起小步且快速地從我身邊走過去,徑直坐到了車裏。那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樣子,仿佛我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過任何聯係,更甚地是連撇都不撇一眼自己的親生骨肉。我抱著繈褓裏的女兒緊了緊裹巾,一聲不吭地從園區走出去,蕭條空曠的大街讓我心感悲涼,我也僅僅保留著這最後的一絲的尊嚴。我想起父親臨終的時候,為了買一個紙盒棺材我身上連1000塊都湊不出來四處求助借錢的模樣。我想起在家裏每天翹首以盼等待我送完貨回家給她帶好吃的女兒,女兒小時候因為高燒不退醫治不及時燒壞了腦袋,至今六歲了也還不會說話。我想起......忽然一個畫麵飛快的在腦子中切換播放,是那一晚!唐雨欣穿著紅色長裙脖子的鉑金項鏈垂到了半露的胸脯上,耳朵上戴著我重金在拍賣會上拍下來的振金耳環閃閃發亮。本就姣好的相貌配上精致的妝容和婀娜的身姿,使她在餐廳裏顯得格格不入。跟我打了一聲招呼後,推開身後的凳子俯著身子緩慢的起身,故意露出胸脯間那誇張的溝壑,與我相視一笑便離開座位了往我身後方向的洗手間走去了。好巧不巧這時餐巾從身上滑落,正俯身準備撿起來,瞥見了唐雨欣跟一個站在洗手間門口駐守的男服務生在竊竊私語,期間目光還時不時四處掃描。我認識他!他是我上大學期間同係的校友,宿舍就在我們隔壁,期間見過幾次麵,好像是叫劉以軒。他為什麼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