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無情雨如注, 房頂半塌催挪處。
1999年4月,【喻華年】終於從病床上蘇醒了過來。在病床上的這三個多月裏,時常覺得自己像掉進了萬丈深淵,頭暈目眩,天昏地暗。恍惚間,【喻華年】想了起來,自己赤手空拳,正與一眾手持棍棒的人激戰......
七個月前,父親【喻天青】因患胃癌去世。父親的死,讓【喻華年】突然有了一種臨危受命的感覺,仿佛這個家以後都要靠他撐起來了。二妹【喻琇英】和三妹【喻琇瑩】在父親病榻前哭得死去活來,打電話給三妹夫【明輝】時,還聽到了電話那頭的麻將聲,【喻琇瑩】氣得掛斷了電話,奪門而出時,被母親【蘭珍】攔下,直言她這一走,父親便會跟著去了,【喻琇瑩】哪信這些,一心隻想把那不成器的丈夫尋回來給父親送終,果然如【蘭珍】所言,【喻琇瑩】剛出了門,【喻天青】便斷了氣,三妹夫妻倆最終也沒能趕上見父親最後一麵,事後【喻琇瑩】和丈夫【明輝】還因此大吵了一架。
原本是普天同慶的國慶日,可在這棟小木樓裏,喻家一大家子卻忙著張羅著父親的身後事,街坊鄰裏、親朋好友都前來吊唁,小小的天井裏頓時被人流及送來的花圈、挽聯擠滿,卻沒有任何鄰居抱怨,仿佛大家都在為喻家感到悲痛。可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僅僅是禍不單行的開端......
時逢市政規劃,東寺街街道兩側所有房屋都得拆除。天井裏的鄰居們都紛紛跑到拆遷辦詢問返遷問題,身為喻家長子,【喻華年】也跟著一起去了。得到的結果卻是,房子必須得拆,所有住戶必須在一月內盡數搬走,返遷的事沒有影兒。聽說這塊地皮今後會變成城區街道,不會再修建住宅;而喻家能得到的賠償,是位於二環的兩套小區住房。看著義憤填膺的鄰居們都不肯在賠償書上簽字,這事【喻華年】也做不了主,便隻好回了家。
母親【蘭珍】叫來了鄰居【王生】一起商議,大家都覺得這樣的賠償令人難以接受。一個月的搬遷時間未免過於倉促,且這地段屬於城中心,再怎麼擴建,這兒都是市中心的繁華地帶,何況根據相關規定,也要有一筆安置費,如今拆遷辦的人草草打發,肯定是不能服眾的,【王生】拍了拍桌子道:“蘭姨,咱就不搬!大不了當一輩子釘子戶,房子是咱祖祖輩輩留下來的,住這麼久都有感情了,他們一句話說搬就搬,還有沒有王法了!”
【喻華年】雖是長子,但家裏的事,一向都是母親當家做主的,母親不發話,他也無計可施,便隻得先靜觀其變了;反而是正在考律師證的三妹夫【明輝】在一旁說和著,【喻華年】不懂三妹夫說的那些條款,恰好二妹【喻琇英】要回成都上班,便出門給她買了點特產。
約莫半個月後,【喻華年】聽說【王生】在拆遷辦與人起了肢體衝突,便和【王生媳婦】前去查看。【喻華年】剛進拆遷辦的大門,就看到【王生】正被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揪著領口,見此情景,【喻華年】趕緊上前拉開了那人的手,正要開口,卻被誤以為是來支援的,不由分說,對方抄起手邊的棍子就朝他揮來。【喻華年】少時被送去少林寺練過幾年功夫,隻見他敏捷地抓住了對手手腕並快速往前拉扯,對方瞬間便失去了平衡,見此時機,趁機把對方撂倒在地,再猛地用膝蓋頂了下對方的手腕,對方手中的棍子應聲落地。見他身手不錯,對方五六個人蜂擁而上,將他圍了起來。
此時的【喻華年】左右夾擊、腹背受敵。習武之人,最忌濫用功夫欺壓旁人,但此時此刻,他也無可奈何,手邊也沒有武器,再者說,【喻華年】也並不願傷人,出於自保,他隻得赤手空拳地跟這幫人“過過招”,可沒想到對方居然招招致命,一根鋼管向喻華年頭部襲來,他揮起手臂擋下,立時反手給了對方一拳,卻又被另個人從背後偷襲,【喻華年】越想越不對勁,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方人多勢眾,且都在下死手,這是要動真格了!
眼見對方都拿著家夥事兒,【喻華年】謹慎地踱步其間,對方見他此狀,雖然勝在人多,卻也不敢妄動,生怕被占了上風,吃下虧來。【喻華年】抓準時機,趁對手不備,一個掃堂腿,將對方三人撂倒在地,順勢撿起了其中一人掉落的鋼管;接下來的混戰更為激烈:拆遷辦的人又上了幾個,【喻華年】僅憑一人之力,雖以一擋十好幾個人,可在棍棒夾擊下,眉間已然滲出了些血,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被擊中了眉骨。由於體力消耗過多,反應也遲緩了些,混亂中,他的後腦勺突然被鋼管擊中,【喻華年】瞬間覺得腦子一懵,用手去摸,手上全是鮮紅的血,隨即踉蹌倒下,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