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爹。”

陳軒禾無奈抿了口茶水,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樣叫好像也沒什麼錯。

“算了,什麼事?”

“剛剛爹去後山梅花林采雪,山下托人捎來了兩封信。”小樂瑤扒拉開棉襖的紐扣,取出兩封皺巴巴的書信,“我還不認識那麼多字,不知道裏麵寫了什麼。”

陳軒禾撕開信封,眉頭緊皺。

粗略掃了一眼,一天的好心情止步於此,就連賞雪的閑情逸致都消散了大半。

兩封信,第一封來自黔中道盟,事關近日來橫空出世的一隻大邪祟。

此邪祟一出,便引起道盟的諸多關注,各道門英才更是紛紛出手試探,結果無一例外被打得鼻青臉腫。

陳軒禾聽聞此事時醉意正濃,這麼大的樂子很難不去口嗨幾下,可那幾句打趣的閑談不知怎的傳了出去,而且傳著傳著就成了些汙言穢語,最終毫無意外落到了道盟主事的耳中。

於是,便有了這第一封信。

道盟主事責令陳軒禾下戰書一封,交於黔中邪祟手中,擇日上門挑戰,如若不從,便拆了他棲身的清風觀。

“這道盟的老家夥也太小心眼了,不過隨口說了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

“等等,我何時說道盟無能了,我啥前兒說主事的幾大道長都是蠅營狗苟之輩了!?”

“謠傳,盡是些謠傳!”

陳軒禾啞巴吃黃連,一時又想不出應對之策。

現在就去道盟負荊請罪,可那幾個老家夥未必能聽得進去,可要拆掉清風觀,天大地大就再無自己容身之所了。

“等一下,去不去挑戰是另外一回事,我可以先把戰書下了,將這事敷衍過去。”陳軒禾喃喃自語。

下戰書一事能混過去,指不定登門挑戰也能找個理由避開了。

心事重重的陳軒禾打開了第二封信。

噗嗤!

沒讀幾句,他直接笑了出來,這字也太醜了。

“爹,你怎麼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啊,那信上寫什麼東西了?”小樂瑤向前探探身子,盯緊了那些陌生又古怪的字符。

“山腳地主家的傻兒子···”

啪!

陳軒禾自掌嘴巴,小孩子麵前可不能說髒話。

“林員外的公子看中了路過的軍娘,想著讓我托書一封,以表心中愛慕之情。”

“這小子想的也太簡單了,哪裏有姑娘那麼好騙,一封情書就能給誆走了。”

“這個忙幫不了。”

“可是爹···”小樂瑤翻弄紅棉襖的小口袋,取出沉甸甸的金絲布囊,“那傻兒···林公子給了五兩銀子呢,說是事成之後還有十兩。”

陳軒禾一愣,大雪封山,市集不通,糧價上漲,觀內確實又沒有多少餘糧了。

“瑤瑤,為師說過很多次了,助人為樂乃快樂之本。假如憑借為師那半點文墨,能夠成就一段上好的姻緣,這該是多大的功德。”

陳樂瑤若有所思點點頭,明白了,地主家的傻兒子實在給的太多了。

打定了主意,陳軒禾擺紙研墨,心中默默構建信中措辭。

尤其是那挑戰書,他寫的小心謹慎,即便是挑釁之言也表述得柔情婉轉,生怕哪句話不小心就觸了邪祟黴頭。

至於林公子委托的情書,則盡是些前世抄來的詩詞,再加一些個人點綴,糊弄一個讀書不多的軍娘想必綽綽有餘。

書成,陳軒禾鄭重將其收入信封,封口處用漿糊粘住。

“一個軍娘,一個邪祟,這些人差人辦事怎麼都不道清名姓?”

“既然寫不了名字,就用墨點做標識吧。”

陳軒禾提筆,在軍娘那封情書右下下角點了一個點,又在下於邪祟的戰書相同位置點了兩個點。

“完事。”陳軒禾瞅了瞅一旁的銀子。

天色尚早,去鎮上購置一點糧食吧。

“瑤瑤,我下山一趟,你看家。還是和之前說的那樣,要是門外有什麼異常,就將祖師爺畫像上貼的符籙給揭下來。”

“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我帶給你。”

小樂瑤眼珠轉了轉,“我想要禦劍的書。”

“你路還走不穩就想禦劍飛行了?換一個!”

“我想要娘!”

陳軒禾一時語塞,“額——有空我將心決抄給你。”

“好的爹!我送送爹!”小樂瑤猛地從被窩鑽出,雙手拉緊了房門就是一開,淩冽寒風瞬間灌了進來。

“把門關好,別染風寒了。”陳軒禾叮囑幾句,一躍而出。

關好房門的小樂瑤爬上案前的紅木椅,小嘴嘟囔幾句,探手推向桌上擺放整齊的兩封書信。

“奇怪,爹的禦物訣在心裏就是這麼念的,為什麼你們就是飛不起來呢?”

小樂瑤有些悶悶不樂,隨手拈起了兩封書信,筆墨未幹的兩個點融合在了一起。

“一把長刀,爹爹要去和邪祟決戰了,好擔心···”

“咦?爹還在情書上畫了一顆小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