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的春日午後,我悄悄走上樓梯,無聲地推開房門,果然看見林玥躺在落地窗台前。雋秀的身影並沒有如以往一樣倚靠著娃娃熊的懷抱,而是趴伏在地毯上撫弄著什麼。我沒有出聲喚她,可是一如從前,她敏感地回過頭來,對我漾出微笑:“回來啦!”
歲月幾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印跡,柔軟曼妙的身軀,光潔潤白的肌膚,側過來的臉頰上嘴角勾起的弧度和半眯起的眼中溫柔的愛意,讓我的心在一刹那柔軟起來,充滿著甜蜜。真的很喜歡這樣的感受,仿佛天地間隻有她的存在。就是這種感覺,天地間隻要有她的存在,別的對我而言都不重要了,這就是所謂的愛到極致了吧?!
走過去坐到她的身邊,習慣性地摟住她,而她也非常自然地蜷起腿,整個人就窩進我懷裏,笑眯眯地看著我。
受不了她無聲的誘惑,我低頭想要吻她,不意她轉過頭去看著窗台,問我:“好看嗎?”
唇落在她的臉上,我用唇緩緩摩挲,享受她細膩肌膚的極好觸感,抬眼望向窗台。有一盆茁壯的植物,好幾枝直立的花莖頂端是一串串細小的藍紫色小花。
“薰衣草!很好看!”對上她欣賞的目光,我微微一笑:“我在他們辦公室裏看見過。”
她點點頭:“我們在花園裏種一片好嗎?”
“好!”我低頭看她。她一直很喜歡藍紫色,性情也如那種色調一般的溫柔恬靜,感情細膩豐富,加上應該算是矛盾的堅毅和決斷,卻混合成了我最喜愛的姑娘。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被她身上這種特質吸引,直到最後再也無法放開了呢?
童年、少年的記憶裏沒有女孩子的影子。一起玩耍的小夥伴裏也有女孩子,可是卻沒有引起我的性別意識。家長們會對我爸我媽誇我,說我對女孩子好,不欺負她們。當時我對此覺得奇怪,不論男女,對遊戲夥伴不都是一個態度嗎?玩得攏就玩,誰使小性子、耍小脾氣,大家不願意看的就不玩,用得著欺負誰誰的麼?現在想來,其實是我根本沒有把身邊的女孩子放在眼裏、放在心上過。
可是偏偏在我即將成年的時候,僅僅八歲的林玥卻闖進了我的心。
那個小姑娘文靜卻不失活潑,性格內向卻不膽小木訥,話不多,但一旦她願意說就絕不會靦腆羞怯,而且說話頗為老練得體,小小年紀,很有自己的主意。當時給我留下這種印象,是因為幾個細節,令我很是欣賞她。
那時她看我的畫,隻是個看熱鬧的外行,雖然在直覺下她喜歡我畫的東西,卻不對還不太熟悉的我溜須拍馬,竟然懂得引用別人的好詞句。我當然知道那些話不是出自她口的讚揚,卻讓我在她最後用自己簡單語言“畫得好”的小結裏感到了非常的高興。
高考在即的我陪著她們母女去動物園,讓姐姐很過意不去,一路上好幾次說道要向我學習,要多謝謝我之類的話,林玥聽了都隻是笑笑,點頭,頂多“嗯”幾聲。但後來每次休息,吃東西的時候,她總是先拿給我,對我微笑。我知道那是她在表示謝意,她不願意用說的,更願意用行動表示,而我,當然覺得比起語言,她所做的更讓我受用。
在公共汽車上,我撞了那個流氓後把她拉在自己身邊,能感覺到她仍是害怕的,她貼靠著我的身子在微微發抖,卻還對我笑笑。那是堅強的表現,也是對我的安慰,這麼個小姑娘,竟然有這般的自製力以及懂得為別人考慮,這份心思怎麼能讓我不讚歎?!
這種欣賞奠定了我對她的感情基礎,我喜歡這個小姑娘,並且沒有把她當成隻需要哄騙逗弄的小孩子。在之後長長的六年時間裏,我們沒有再見麵,可每次爸爸媽媽提起姐姐,我總會想到她,那個有點特別的小姑娘,這是我頭腦中對她的一個籠統的概念。
她十四歲的暑假,拉近的距離使愛萌生。
她獨自一人來上海,似乎隻是為了靠近我,那年,我已經知道她喜歡我。
成長中的姑娘清秀可人,火車站月台上回眸對我微笑的時候眼裏有掩不住的高興。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迷上了她看我的眼神:因為父母親年紀和身體健康上的原因,帶她出門的任務都交給了我,每次我回家,她迎上來看著我的眼中滿是歡喜;出門時因我細致的照顧,她的眼中是信任和感激;最難忘的是她在我的寢室裏,窗外雷雨大作,昏暗的屋子裏僅有的幻燈的光亮下我無意中轉頭看她,便看見她幾乎是癡迷地看著我,目光中盡是欽佩和愛慕。
我能肯定她喜歡我。因為再後來,她麵對我的時候就會臉紅,表現出以前沒有的羞赧。我不喜歡造作,也見到過一些女孩子為了引起異性注意而表露出嬌嗔羞嗲的樣子,看著隻覺得不舒服,可是在林玥身上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感覺。
年輕的女孩還不懂得掩飾的技巧,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總會迅速地透露真實情感,當發覺被人察覺的時候也隻會把頭轉開。她的眼神是清澈的,透露的愛意是純真的,隻讓人覺得美好。
那次我送她到火車站回杭州,把發夾送給她時她眼中湧動的感情,竟然讓我驚豔!
她喜歡我,把我放在她心裏重要的位置,那是一種什麼感覺?明知那種喜歡不太尋常,可我還是一廂情願地把它想成是外甥女對舅舅的親近,小女生都會有點戀父情結,我把它歸到那一類感情之中,心安理得的接受下來。老實說我是高興的,此後幾年我想起她,都會有一種柔軟的甜絲絲的感覺。
為什麼會這樣,我覺得真的攪不太清楚。說是我對十四歲的小姑娘產生愛意,那真是牽強,好感是有的,可同男女之間的感情不一樣。也許是本性中的大男子主義遇上她毫無保留的欽慕之意,便在這一刻高昂起頭來,保護欲望空前強烈,加上她身上特有的恬靜中的靈慧,讓我對她念念不忘。
幾年後,她到上海讀書,我們的接觸才真正多起來。不知不覺中距離開始拉近,直到貼近得沒有間隙時,我才驚覺到,我愛上了她!
那是一段快樂的時光,長大了的姑娘端秀清麗,苗條玲瓏的身材,永遠雋秀挺立的姿態,舉手投足間有一種淡然雅致的韻味,會在乍一見到我的時候微微泛紅的臉,但那種女孩的嬌態隻在瞬間顯現,不會越出外甥女對舅舅應有態度的界線。
我感歎,她跳躍式的成長真快啊,似乎緊追著我的腳步。同她在一起,我依然很是照顧她,但交流的話題和方式都是平等的,感覺很舒服。
慢慢的我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我們碰麵次數漸漸增多,有時她也會來找我,如果有一段時間沒看見她,我就會想她,看見她時,會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而她雖然言行正常合理,可是有一點卻沒有改變,就是那雙眼睛。它們看著我的時候,仍然會經常泄露她的感情,是一種會讓男人砰然心跳的感情。
開始時我有點奇怪,有著這樣的愛意,她怎麼會在行動上讓人挑不出刺來,但卻控製不住眼神中的情感流露?但很快我就釋然了,欣賞一個人很正常,她是個乖巧的女孩,該怎麼做無需我多操心,難道還要擔心這種喜歡會引起什麼不好的後果嗎?實際上,我還是很喜歡她這麼看我的,那種感覺,嗬嗬,溫馨而甜蜜。
後來我知道,林玥和我那麼在意的那聲“舅舅”的稱呼,其實在那時候卻起到了掩護的作用。我以為因為那層血緣關係,我們相互之間的欣賞和喜歡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不久以後我就知道了,我是太過於相信她了,也太過於自信了,我不該忘記,在社會關係的外衣下,我們首先是個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男人和女人。
在李博文家的那個晚上,當她撲進我懷裏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她的身體那麼柔軟,散發的淡淡清香那麼好聞。於是我低下頭看她的臉,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地看她,昏黃光線下,那肌膚浸潤著如珍珠般的瑩白光澤,閉闔著的眼簾,微顫的長睫毛,豔紅的唇漾著朦朧水色,現在回憶起來,還是覺得美得無法形容。
從那時起,我就愛上了她。美女我見過不少,林玥是美得最特別的,因為她外表的柔美加上由內而外的柔韌氣質,更因為她純淨到不帶一絲雜念的愛意,由她平靜後依靠著我胸膛的臉上滿足的表情、緊貼住我的心口蓬勃快樂的心跳和溫柔纏繞在我腰上的手臂傳遞給我。是的,那一刻,我徹底愛上了她。
作為男人,我有想親吻她的衝動,但我之於她的那個尷尬的身份讓我沒有犯錯。不過僅僅是那時候沒有犯錯,卻改變不了我內心已然犯錯的事實。可我那時沒有覺悟,還想著那個稱謂會幫我控製住不該有的邪念,所以當時我依然是坦然的,一直到後來同樣在昏暗的夜色下我親了她,才讓我驚惶失措地開始重新審視自己。
我非常矛盾。明明知道不可以這樣的,可為什麼卻渴望著?我自以為不是個下流、肮髒的卑鄙之人,可是卻真的發現對林玥的感情是異性之愛。看見她裝扮得漂漂亮亮去跳舞心裏會有怪怪的味道,而看見她癡癡地看我的眼中就要滿溢而出的愛意的時候卻感到輕鬆和愉悅。我在那種矛盾裏迷茫,遲遲下不了決心。
可是這時的矛盾還隻是我聊以自我安慰的借口,我的心還沒有真正醒悟。於是借著酒興,原始的欲望差點鑄成大錯。我是喝醉了,可是絕對沒有到糊塗的地步,早在這之前潛意識裏我就渴望得到她,所以看見她貼近的半俯的臉時我想也不想就抱住了她。當我吻住她時,我真的覺得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了,隻想就這麼滿足體內狂嘯的欲望。那種感覺真難以形容,一方麵是對愛的渴望,一方麵是真實的她在我懷裏香甜、柔軟的美好觸感,再有的是一絲絲被壓抑著的罪惡感,是的,它真實存在著,可我選擇忽略。
但是我不知道激情中的男女會纏綿呼喚自己的愛人。我叫她的名字,而她喚出來的卻是對我的尊稱,隻一聲,便釋放出了所有壓抑著的罪惡感,使我潰不成軍。那時的感覺就像一盆冷水兜頭而下,竟讓我產生了自懂事以後從沒有過的想哭的感覺。
這以後我幾乎不敢麵對林玥了。在我對她的愛的全過程裏,這一段時間是我最痛苦的時候,還是因為矛盾的煎熬。怎麼作為舅舅,對外甥女竟然會有那樣的齷齪念頭?不道德的負罪感壓得我不能自在地呼吸。可是在心底,我掙紮著說我是真的喜歡她,沒有也不會玩弄她的感情,因此存有一種僥幸的思想,雖然我不敢直麵它,卻天真的期待著,期待真的能與我心愛的姑娘廝守在一起。
在我患得患失幾近病態的時候,林玥卻堅定地向我靠攏著。那個姑娘似乎看出了我的矛盾和猶豫,想用她的愛來讓我認清自己的感情,擺脫內心的枷鎖。而我,伸不出推拒的手,也控製不住自己不愛她。
除夕之夜,姐姐姐夫當著林玥的麵拿我的個人問題開玩笑,我瞥見她躲閃著看我,心裏隻覺得無奈。我明白,他們說的就是現實,可是林玥不理會。在沒有開燈的小房間裏,她堵住我的路,倔強地看著我。她想我說什麼,做什麼,我都知道,可是我怎麼可以那麼做?我隻可以溫和地摸摸她的烏發,溫柔地對她說把那些當作一場夢吧,夢醒了以後你會遇到一個喜歡的男孩,成為他的——愛人。但是我沒有想到林玥竟然這般執著。她不說一個字,卻堅定地抱住我,用吻堵住我的嘴,讓我再不能說那些冠冕堂皇卻空洞無用的話。開始的震驚改變不了心底深處對她的渴望,我的意誌輸給了感情,向她暴露了真實的內心世界,我熱烈地回吻了她!那是一種極度的刺激:越過兩重門,幾步路外就是我們的親人,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我們最親的人,那種仿佛踩在懸崖邊緣的心驚肉跳的感覺卻讓我們都瘋狂了一樣——我們多麼渴望糾結在一起,交融彼此的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