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坐下來,我們沏一壺釅釅的茶,聽我慢慢地講一個故事。
沒有驚天動地的勁爆情節,隻是兩個人用真情走過人生最美好的時光。
寬恕,寬恕放縱情感的罪惡感,乞求世俗眼光的寬恕,
為這一生無法割舍的愛戀。
火車車窗外,水泥電線杆有規律地一根根向後退去,不遠處一塊塊形狀不一的農田泛著滿滿的黃色,那是油菜花在盛放,在春風裏搖曳著。
八歲的林玥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條胳膊垂放在大腿上,另一條胳膊擱在小桌板上,用手撐著腮幫子,她這樣微傾著身子看著窗外已經挺長時間了。
“玥玥,想吃個蘋果嗎?”坐在旁邊的媽媽輕輕地喚她。
林玥轉過身來,搖了搖頭,“媽媽,還要多長時間才到上海?”林玥也輕輕地說。
媽媽笑了,她是個漂亮的女人,白皙的皮膚,忽閃閃的大眼睛,小巧挺直的鼻梁,笑起來有一對淺淺的酒窩。她抬手理理林玥的頭發,那是可愛的童發,齊眉的劉海下也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林玥的五官中就數這雙眼睛長得好,遺傳到媽媽的好基因,其他地方就普普通通了。“快了,大概還要一小時左右吧。”媽媽停頓了一下,“開心嗎?”
林玥朝媽媽笑笑,眨眨大眼睛,輕快地說:“開心。坐火車很舒服,油菜花真好看,和語文書上寫的一模一樣。上海一定很好玩。……還有,可以看到外公、外婆和舅舅了。”
林玥一邊想一邊將開心的理由一樣樣擺出來。其實,火車她早已不是第一次坐了,不算周歲時爸爸媽媽抱著她從杭州到上海給外公、外婆過過目的那一次,她還坐過兩次到爸爸的老家溫州呢。不過在八十年代初能有這樣坐火車的經曆去上海,對於一個小學二年級的孩子來說還是挺了不起的呢。還有上海,應該是個大城市,比杭州好很多呢。這年代,“上海”就是個品牌,小小年紀的林玥從大人們的言談中準確無誤地感受到了這一點。至於將要見到的那三個人,林玥並不那麼感興趣,但是乖巧的小女孩覺得這是這次媽媽帶她來上海的目的——給外公慶祝五十九歲的壽辰,也該作為一個高興的理由,不是嗎?
林玥在說完最後一個理由時覺得自己似乎看到媽媽含著笑意的眼睛裏黯淡了一霎那,不過她馬上將這種情緒遮掩了過去,笑著點頭。林玥重又將視線轉向窗外,想著,也許媽媽是有點怕外公的吧。
林玥在一周歲生日那天後就沒再見過外公,所以對他毫無印象,翻看媽媽的舊照片時也沒有外公的影像,隻有媽媽和外婆的合影。不過,這個外婆可不是今天將要見到的外婆,林玥的親外婆在媽媽十歲時去世了,外公在媽媽十二歲時又娶了第二任妻子,四年後生下一個男孩,就是比林玥大十歲的舅舅。在媽媽與爸爸的交談中林玥感覺外公是個嚴厲的人,似乎並不很喜歡自己的父親,微微的,林玥的心裏對這個外公有一點懼怕。
思緒從外公身上漸漸轉到與之有關的那兩個人,雖然林玥有記憶後沒有見過外公,但卻見過外婆和舅舅。三年前的暑假,外婆帶著初中畢業的舅舅來杭州住過幾天。小外公十一歲的外婆看起來不老,林玥記得她將自己抱在懷裏挺溫柔的搖著,感覺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