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肖洛,十八歲生日那天,我對著蛋糕上的蠟燭許願,希望爺爺健康長壽。
第二天,爺爺便去世了。
在我小時候,爺爺眼睛患了病,整個眼球都脫落了,兩雙眼皮深深凹陷在眼窩裏,遠遠看去甚是恐怖。
後來爺爺又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雙腿也癱瘓了。
因為父母平常忙於工作,爺爺的日常起居便由我來照顧,平常我們便睡在一張床上。
因此,我對爺爺的感情很深。
我爸急忙通知了所有親戚,準備給爺爺料理後事。
最先來到我家的是二爺,他看著躺在床上的爺爺,臉色沉重,一聲不吭。
我爸推門進來,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到客廳商量喪葬方麵的事情。
我看著安詳的爺爺,以前的生活曆曆在目,內心悲痛不已。
可就在這時,我看見爺爺從床上慢悠悠地坐起來,頭緩緩地轉向我這邊,就像上了發條的旋轉木偶,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音。
隨即,爺爺睜開那雙深深凹陷的眼睛。
由於沒有眼球,便露出兩個黑窟窿,死死地盯著我,詭異地咧著嘴對我笑。
洛兒,快到爺爺身邊來!
聽到爺爺開口說話,我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我爸聽聞,立刻走進來,看見我癱坐在地上,問我怎麼回事。
我伸手指著床上的爺爺,顫抖地說,爺爺,爺爺他活了......
我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爺爺,一巴掌拍在我的後腦勺上,說啥瞎話呢?你爺爺不是好端端的躺在那裏嗎?
我捂著後腦勺,擦了擦眼淚。
再次看向床上,爺爺果真安詳地躺在那裏。
可剛才我明明看見爺爺坐起來,還跟我說話,這一切是那麼真實。
二爺說,洛兒畢竟跟他爺爺感情深,可能哭迷糊了。
他們二人也不再理我,轉身出去,繼續商量事情。
我忐忑地走到爺爺跟前,看著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眼睛緊閉,嘴巴微微張開,沒有一絲生氣。
我說,爺爺,您是不是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如果有的話,您就托夢給我吧,千萬不要嚇我,您孫子是出了名的膽小!
說罷,我伸手去整理爺爺身上的衣服。
可當我的手快要觸摸到爺爺的衣服時,他的眼睛突然睜開,露出跟剛才一模一樣的兩個黑窟窿。
我嚇得連連後退,慌忙跑出房間。
一直跑到院子裏才停下來,這裏陽光充足,能讓我感到一絲安全。
我媽這時候從外麵回來,手裏拿著剛買來的壽衣,看到我慌張的樣子,問我咋回事。
我搖搖頭,沒有將剛才的事情告訴她,反正說了也不信,不如不說。
見我沒什麼事,我媽徑直進了屋,我則在院子裏找了個凳子坐下。
直到一輛麵包車停在我家門口。
這是一輛殯葬車,專門運送水晶棺材。
我跟我爸還有二爺,將棺材從麵包車上抬下來,放到客廳裏。
通上電之後,我們便去給爺爺換壽衣。
我們這裏的規矩,女性是不能幫死去的男性換壽衣的。反過來,男性也是不能幫死去的女性換壽衣。
這叫避諱,也是對死者的尊重。
換好壽衣之後,我們便把爺爺的遺體抬進了水晶棺材。
其實也不用抬,爺爺的身體本就瘦弱,生前的時候,我就經常將爺爺抱到床上。
爺爺這麼一走,身體就更輕了。
透過水晶棺材的玻璃,我清楚地看到,爺爺的嘴巴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