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這會兒,柳紫兒端著酒壇子和酒盞走了過來。還沒等她到近前,黃山老人覺得自己腸胃裏的饞蟲已經饑不可耐了,飛身一個海底撈月,將酒壇子連同整個盆子都順手了過來。
為自己滿滿地斟了一盞,湊近鼻尖嗅了嗅,不由嘖嘖稱好。一盞入腸,酒香依然留在唇齒間,讓他回味無窮。
一連飲了幾盞,臉上很快出現了醉意,說話也變得有些不利索,話卻多了起來:“這倒沒有,這小子也沒讓我失望。處事成穩幹練,不拘一格,又不失老辣,倒與其小子不分軒輊。前年他娶媳婦那會,我在百花穀喝多了那‘百花釀’,愣是錯過了他成婚的日子。誰知,事後他媳婦居然知道我是因為醉酒沒去成他們的婚禮,還真神了。依我看,他那媳婦可不簡單呐!”說完,又有一盞雪酒下肚。
旁邊的柳紫兒一聽可急紅了眼,滿臉驚訝地出聲道:“什麼?師叔,楓師兄娶妻生子了嗎?”
“妻是娶了,不過據我所知還尚未生子。”原本抓著酒壇子倒酒的手稍稍停頓了一下,朦朧的醉眼都眯成了一條縫。
想起那因“噬心”之毒而受苦多年的澹台明楓,天山老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由衷地替他高興:“沒想到才別兩年,楓小子都已經成婚了!下次再見,老夫對他可要刮目相看了。”
“還有一件任憑師兄你怎麼想都想不到的事!”黃山老人砸吧了一下嘴,用舌頭將殘留在嘴角的酒給卷了進去,之後賣起了關子。
“哦?”正在一旁收拾棋盤的天山老人聞言,饒有興致地看向了他,“我久居山林,耳目閉塞,怕是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師弟不妨直說吧!”
黃山老人自己卻先哈哈大笑了起來:“矢誌以遊俠天下為己任的其小子,居然接受了太子冊封,如今已是西漠國的皇帝了。”
“這倒還真是件稀奇事!難怪去年初夏時,我夜觀天象,見有一紫微星從西邊升起,光芒蓋過了所有繁星,卻原來是那其小子啊。”聽到這個消息後,天山老人多少有些意外,卻是伸手拿過了他手中的酒盞,怕他空腹醉酒傷身體。
眼見著手中的酒盞沒了,又不好明搶,黃山老人開始了糖衣炮彈戰術:“我倒是忘了師兄有洞察天機未卜先知之能,即使深居山野,也能知曉世事,什麼都瞞不了你。”
天山老人微微一笑,沒有搭話,而是向著柳紫兒道:“紫兒,去把下酒菜端上來吧,你師叔照這麼喝下去可不行。”
還沒從楓師兄娶妻事實中回神的柳紫兒木然應下,轉身回了廚房。一路上,她怎麼都沒想不明白,她的楓師兄居然已經成婚了。難道當年的誓言他都忘了嗎?
那一年,她家中遭遇變故,爹娘和親人全部在火災中罹難,唯獨留下了和奶娘一起外出遊玩的她。無依無靠的兩人隻能流落街頭,沿街乞討為生。奈何當時天寒地凍,能夠乞討到的食物很少。奶娘不忍她受凍挨餓,便什麼都緊了她先,自己卻因饑寒交迫病倒了。
待天山老人得知消息輾轉找到兩人的時候,奶娘已是奄奄一息,回天乏術。將她好生安葬後,天山老人便帶著她到了天山。
可能是因為數日內連失了幾位至親,柳紫兒整日茶飯不思,嚶嚶作哭。她的師兄柳逸軒本就生性冷漠,更不喜見她這般愛哭的模樣,根本就不搭理她。
沒多久,黃山老人帶著姬樂其和澹台明楓來天山做客,原本寂靜的雪峰上頓時熱鬧了起來。
三師兄弟一直都很要好,見了麵不是切磋武功便是一起打雪仗,玩得不亦樂乎。
而初來乍到的柳紫兒看著他們仨有說有笑的,更覺得自己像是個外人。想到自己沒了爹娘,現在連奶娘都沒了,傷心地在一旁哭了起來。
“別理她!整一個愛哭鬼,沒日沒夜就知道哭!”柳逸軒嫌惡地回看了她一眼,同時還勸自己的兄弟不要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