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霽川,師傅說,在河邊撿到我之後沒多久下了幾天的雨停了,所以給我起了這麼個名字。
也正是因為給我起了這麼個名字,他的徒弟們,都隨了這個“霽”字,受了師傅恩惠的人們,都說師傅好文采,徒弟們的名字都這麼好聽。
其實師傅撿到我那年,也才二十幾歲而已,他說,那一年,是靖康二年。
也正是那一年,金宋交兵,金軍攻克了汴梁。
師父從沒跟我說過他的過去,我也隻知道師傅是汴梁人,因為他有一塊繡著大鳥的布片,在角上繡著“文秀院”三個字,聽說前朝的時候那是專掌編織刺繡的一個地方,或許師父是前朝哪個權臣家的少爺也說不定。
師父平時不愛講話,收下的師弟們也多是沉默寡言的,我從小隨他長大,也不喜歡和外人說話。
但是今天,不一樣了。
“霽川!快!砸它背上的花紋!!”師傅一手掐訣,一手把捆在麵前老虎身上的繩子又緊了一扣,朝著我喊道“快!我快撐不住了!”
“好!”正在我愣神之際,師傅的一聲大喊把我拉回了眼前的場景,跟隨師傅這麼多年,我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麼著急,趕忙拿起手裏的鐵棍,砸向了麵前老虎背上明顯不一樣的一處花紋,隻聽咚的一聲,之前還惡狠狠在地上掙紮的猛虎,卻是一動也不動的躺在了地上,反應過來的我,隻覺兩臂發麻,使不出什麼力氣。
“師傅,怎麼樣?打死了?”我大口喘著粗氣問道。
“不能,你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麼可能就把一隻修行了百年的猛虎打死,不過是中了我的符,又被你一棍子打在了命門上,才暈過去了而已,以它的道行,若是我一個人遇到它,怕也隻能避著走了。”師傅邊說邊把老虎身上的繩子又緊了幾扣,又在大老虎的頭上纏了一塊金色的布條,才坐下查看自己身上的傷口。
“您被它抓傷了?”我趕忙上前問道。
“不礙的,隻是外傷,這世間精怪凡開了靈智的,才好修行,這家夥還沒成氣候,這傷,幾天就好了。”
“那這老虎,怎麼處理?”我心想,活了百年的大老虎,不知在這山裏害了多少性命,師父定得除了它。
“等會兒天亮了,你回昨天咱們路過的村子把村長叫來吧。”師傅說著,便自顧自的走到一棵樹下開始打坐運氣了。
見師傅休息,我也不好多問,把剛才被老虎撲滅的火堆重新攏起,坐在火堆邊上,等著天亮。
從剛才發現這隻大老虎開始,應該過去了有半個時辰了,想來該是寅時了,再有一個時辰,天也該亮了。趁著這會兒沒事,我想著剛才整個事情的經過,我和師傅午時從山下村子出來,分明沒走多遠師傅便說不走了,今天就在這休息,可那時分明才不到申時,師傅怎麼知道此處晚上會鬧妖精的?山下村子裏的人也沒說過啊,跟著師傅這麼多年來,我隻隨師傅捉過兩次妖,算上這次才不過三次而已,沒想到師傅居然是這般厲害的人物啊,連幾百年道行的虎精都能擒的住,平日裏他可就隻是一個普通習武之人的樣子啊,我本以為前兩次師傅都是運氣好、武功高才捉住的那兩隻妖精的,想不通,等師傅休息好了問他吧。想著暫時沒事,我也便開始打起坐來。
師傅是個修士,準確的說是散修,無門無派,平日我們是住在臨安城裏的,隻在有人求到師傅幫忙辦事的時候才離開臨安,這次本是受了臨街王掌櫃的委托去西南大山取藥材,沒想到才出臨安就碰到這種事情,從我記事十多年來,一共才碰到過兩次妖精,誰知道這次剛出門就碰到了。
不多時,山上逐漸起了一層薄霧,我也停了下來,把包裏的幹糧和水拿出來,幹糧放在火上烤了烤,師傅還在調息,我自己便吃先吃了起來,天色已經蒙蒙亮了,我吃完飯,師傅也走了過來,對我說道:“霽川,天色也亮了,你速去山下找人吧,昨天我看見村裏應該是有幾家獵戶的,你讓村長把他們也帶上來。”
我回了聲“是,師傅。”便向山下跑去,因為還沒到大山深處,下山的路並不陡峭,又是我一個人疾行,也就半個時辰我便來到了昨天的村子,找到村長說明了緣由,他便叫來了村裏的幾家獵戶,都是精壯漢子,隨我向山裏走去,村長大約50多歲的年紀,但身子還算硬朗,雖然腳程不如這幾個年輕小夥兒,卻也沒慢到哪裏,大概一個時辰我們便來到了昨晚打老虎的地方。
“師傅,我帶著村長和村裏人回來了。”我向師父喊道。
“仙人啊,您一定是仙人吧,聽說這虎在山中已經修煉了百年了,您居然能把它擒了,實在是為我們周邊的幾個村子除了一害呀!”說著村長就要給師父叩頭,被師父攔了下來。
“村長,昨天我和師傅在村子裏怎麼沒聽一個人提起過山中鬧老虎啊?”此時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