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不能想象之前的我有多屌絲(1 / 3)

六月的北方已經完全進入了夏季,天氣一天天熱了起來,黃土大地也開始醞釀一整季的熱浪,蒸騰著、翻滾著……帶著熟悉的熱氣,一股一股地朝著行人撲麵襲來。夏天的大雨還沒來,河堤的水位線一再往下降,露出一道一道年輪一樣的白色的水痕,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那幹枯的大手,祈求著老天爺賜給它一場甘霖。

同樣期待著一場甘霖的還有我,我期待的是一場愛情的甘霖。它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降臨在我的頭上呢?

我抬眼透過繁茂的樹葉盯著被隱藏起的烈日,百無聊賴地抱怨道。

茂兒哥你說村花答應跟你處對象這個事兒,它能是真的?

騙你幹什麼?

聽到這,我可坐不住了,屁股像被燙了一下“嗖”就彈了起來,然後看到大家並沒有什麼反應,我又立馬識趣地癱坐在這塊被我當作行軍床的大木頭樁子上。

我覺得不能。

為啥?

你想村花那麼些年都沒正眼瞧你,啊你從小到大又給人打水又給人買糖的,自個兒的書撕下來給人家用,還幫人值日打掃衛生的,人都不搭理你……現在能同意跟你處對象了?

那有什麼不能的?看出來我是潛力股唄。

嘿嘿,你不會是吹牛呢吧?

你懂個屁!

我扔掉嘴裏叼的柴火棍兒,狠狠地瞥了毛大個兒一眼,吐了口唾沫,掉個兒走人了。今天的太陽很毒,直曬的我身上刺撓,整個人火燒火燎的,什麼破天兒,連一點風都沒有,街道兩旁的柳樹也沒了生機,耷拉著腦袋和我一樣沒有活潑起來的理由。

茂兒哥昨天夜裏是不是又夢到女人了……後麵的毛大個兒還在傻嗬嗬地開我玩笑,但是我不在意,我這個年紀夢到女人那才是真爺們兒,他連夢到女人的想法都沒有,隻能說明他不正常,指定有點兒毛病。但是在嘴上我是絕不能輸給他的,於是即便我早就走遠了,還是扭過頭衝著他的方向使勁兒罵上一句。

放你娘的狗臭屁!

在這樣的大夏天裏,罵娘成為降暑最快的一種方式。

還是那棵最粗的大槐樹下,我又一次給了這棵大樹一場酣暢淋漓的營養午餐。罷了我對著這棵大樹開始想起了自己的心事。

那此時此刻,我是以什麼樣的心態說出這句話的呢?驕傲裏透露著心虛,但是我極力勸說自己隻要我堅信自己說的都是真的,盡最大的能力忘掉自己剛才在吹牛這件事,那麼剩下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沒錯,我做到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塊偌大的工地上的每一個耳朵好使並能聽得懂人話的,都知道我就要跟村花搞對象了,還知道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敲鑼打鼓地把村花娶回家。

不過我沒有騙人,我說的都是真的,隻不過我隻說了一半。上次回家我去找村花,她正在門口嗑瓜子,我遠遠地看著沒敢走過去。

呦~茂兒哥兒回來了?

準備出嫁呢你,這大紅的新媳婦兒衣裳都穿上了。

呸!嫁人也輪不著你!

這可說不好,萬一我要是中大獎了有錢了,你也不嫁?

哼,就你?做夢都夢不著!你要真是拿出20萬彩禮給我,我明兒就嫁給你給你生孩子!

村花這兩句話說的我臉紅心跳的,好像明天她就成我媳婦兒了一樣。

你有沒有想過?本來毫無可能的事情一旦有了奔頭就像是觸手可及一樣,就像那大海看不到邊際,所以讓人心裏發毛,但是村東頭的水庫雖然大,但是有邊兒有沿兒,隻要劃船一整天就可以到對岸去,這兩個道理是一樣的,再遙遠的目標一旦讓你知道是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那就有了希望和動力。

你說的啊,你記著,你等著我的,過兩天我就回來娶你。

我沒瞧見她什麼表情,轉身一溜煙跑了,但是我能想象得出來她一定又是右手舉起拿著瓜子的手,眼睛不是白楞我就是斜了我一眼。但是我不在乎,反正我就是要娶她,娶回家了再好好收拾她。

此時此刻,對著這棵大樹我開始犯了愁,20萬我該去哪兒搞?對於一年都剩不下一萬塊的我來說,20萬是我這20多年來從來沒見到過的巨款,想著想著我就越來越沮喪了,怎麼還就當真了呢?就是玩命兒搬磚也賺不到20萬啊,除非……

怎麼能想這種邪門歪道的事情呢。我立馬打斷了自己的非分之想,雖然我不是一個知識分子,也不是什麼紳士公子,但我是一個講信義的人,也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男子漢,絕不恥於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就像毛大個兒經常說的,做人有做人的原則,做流氓做混混也要有流氓混混的底線。我想他說的底線應該就是不偷不搶吧。

但是我錯了。

當我放完水回到工地的時候,來了兩個警察,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個四隻眼一個兩隻眼,一共六隻眼,這讓我有點不敢靠近,總覺得是來抓自己的,雖然我並沒有違法,但是我經常犯錯,前兩天還把工地上幾段廢棄的鋼管偷偷低價賣給了王瘸子,該不會是王瘸子給我舉報了吧,想到這我有點慌,想退回到大樹後邊躲一躲,但是當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就看到毛大個兒被這兩個胖瘦警察給連推帶搡地帶走了。

我先是一驚,然後猛地鬆了一口氣,連帶著褲子都”噌“地往下掉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