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娘炮!惡心死了。”
“他媽你跟我們說說,你到底有沒有那玩意啊!”
“有沒有點陽剛之氣啊!”
“人妖!騷貨!你怎麼不去死啊!真他媽的惡心!”
一字一句皆是刺破少年的寒語,正如刀尖抵著心口。
言尚從噩夢中醒來,他已數不清是第幾個煉獄般的夢魘了,小心翼翼地凝望著刻滿塗鴉的小課桌,一句句看起來都是記憶猶新,一句句都是零星拚湊出來的夢魘。
他偏頭看了眼,桌邊已堆滿了紙團,撿起一張翻開,上麵寫著:“聽說你很騷,多少錢一晚?有約找,三班王鵬。”
言尚抬起頭看了一眼,後排兩個男生好玩似的又卷了團紙扔過來,紙團正中他的發旋,打開來看,一筆一畫都是深入心口的匕首,白紙黑字明明白白地寫著——娘炮,不大不小的字眼,應著不大不小的委屈和恥辱。
雖然已經見慣,但言尚還是看了好久,收到的每一張字跡他都記得清楚,而每一次習以為常都隻是壓在心口,不痛不癢,累到麻木。
他將紙團一張張用塑料袋裝起,準備下完午睡鈴丟掉,可坐在前排的班長醒了,後排兩個男生見狀趕忙趴下裝睡。
班長是個個子矮矮的女生,她走過來,看了眼滿地的紙團說:“中午不要弄,吵到別人休息,你耽誤的起嗎?!”
言尚停住了,急急忙忙地打著手語:(不是的,不是我……)
班長沒看他,一句話沒說的回了座位。
言尚呆住了,沒人願意看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打手語,他們孤立他,這是這個男孩心裏早已知底的事。
下完午睡鈴,言尚小心翼翼地將垃圾袋扔進了垃圾桶。
言尚不敢在學校上廁所,從小學一直到高三,一往廁所裏走就會有人跟來,他怕了,因為冰冷的言語比拳打腳踢更嚇人……
而這一切都是他的喜歡的錯,他喜歡媽媽送給他唯一的娃娃,喜歡跳舞,喜歡接納他人的一切,喜歡溫柔以待他人的無知……
放學後,言尚等教室裏的人走光了才背著破舊的書包回家。
抬頭看,夕陽被草莓色的瑰麗所懷抱,雲層透著光,小片的光束被暮色所牽掛著,是獨留下的僻靜。
言尚對著那片著色的流雲笑了笑。
“你是五班的言尚同學?”
後麵傳來女聲。
言尚轉過身去,一個短發女生站在那裏。
他怯怯地點了點頭。
她說:“你能幫我找找我的貓嗎?它好像跑到巷子裏了。”
然後,言尚就被她帶到了小巷子裏,這條巷子格外的狹窄,女生扶著牆臉色蒼白地往前走著。
走到盡頭,忽然有個聲音道:“帶到了?”
五六個不良青年從小巷後頭圍過來,將兩人困住。
良久,裏頭有個穿著校服抽著二手煙的女生走出來,對著言尚身邊的女生說:“幹的不錯,小妹妹,這次就先不找你麻煩了。”
言尚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邊上的女生低著頭貼著牆趕忙地逃走了,隱隱約約可見她的後腦勺有些光禿,像是被硬生生地扯斷過幾搓。
“唉?小兄弟,有錢沒?借給姐姐我買條中華抽抽。”抽煙女威脅道。
言尚(手語):“沒有,我,沒有錢。”
抽煙女走過去扇了一巴掌怒道:“他媽磨磨唧唧地幹嘛!叫你拿錢你就拿!”
言尚被人摁著跪在地上,被人用棒球棍打著肩膀,即便他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哭,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下來。
抽煙女讓人搜了身沒有找到錢,氣急敗壞地在他的腦門上踹了一腳。
言尚哭了出來。
忽的,巷子的牆上又翻過來一個女生,她悠悠地走過來,走到抽煙女麵前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