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庶繁華的平州城內,街上擠滿了精美華麗的馬車和如織的行人。

平日養在深閨的男子,今晚也頭戴釵環,身著錦衣華服,被家人奴仆簇擁著,上街慶祝元宵佳節。

“素雪,你走慢些,當心被人衝撞到。”羅雲深跟在前麵男子的身後,一邊加快步伐,一邊不著痕跡地替他擋開周圍擁擠的行人。

她瞪了一眼人群中幾個眼神流裏流氣的女子,伸手想拉住男子,但在觸到他寶藍色的綢布衣袖時又將手縮了回去。

這動作未免孟浪。

“羅雲深,你支開姐姐,到底要和我說什麼?”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衝著她嬌聲說道。

眼前的男子膚色白皙,精致小巧的瓜子臉上一雙杏眼水波流轉,此刻卻閃爍著不耐煩的神色。

羅雲深的麵上浮出兩分尷尬,不自覺移開眼,脫口而出的卻是帶著指責的話:“今天街上到處都是拐子,你方才不敢不顧向前衝,若是被她們捉了去,街上人擠人的我可不一定救得了你。”

秦素雪聽她一張口就是劈頭蓋臉的指責,說的話又冷又硬,氣得一雙眼紅得像兔子一般。

話一出口,羅雲深也有些後悔,但又實在擔心他亂跑。

“若不是你讓姐姐走開,我怎會一人在街上。”他聽著她顛倒黑白的話,氣得眼睛更紅了。

羅雲深見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眼中泛著水色,稍微放緩了聲音說道:“那你也走慢些,我好在旁邊護著你。”緩了緩又開口道:“我好不容易見你一麵,想同你說說話。”她的聲音很不自在,臉紅了紅,但因為膚色微黑又在夜色下,並不明顯。

羅雲深覺得和秦素雪說話比在武場練兩個時辰還累。對著他嬌美的臉龐,她就喉嚨發幹,嗓子像打了結一般。

這次是父親柳氏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好好陪秦素雪逛逛,說說話,也借機培養下感情。

秦素雪的祖母秦冀曾救過羅雲深的祖母羅有思一命,後羅有思官至平州城總管,便一直暗中提攜幫助秦家,到秦素雪的母親秦容硯這一代,秦家已在平州城經營一座家喻戶曉的酒樓“水雲居”。

後來祖母們去世後,羅家也沒有因為秦家是商賈人家便與之斷了聯係,反而在秦素雪剛出生時,便口頭給兩個孩子定了親事,可以說羅雲深是看著秦素雪長大的。

小時候的秦素雪粉雕玉琢,看人的時候大眼睛撲閃撲閃,十分惹人喜愛。

羅雲深跟著父親到秦家拜訪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秦素雪。他躺在奶父的懷裏嗚啊嗚啊地吐著小泡泡,看到生人也不哭,咧著沒牙的小嘴笑著。盯著盯著,她表情有些奇異,手指頭動了動,想去碰碰他的的小臉,看是不是一戳就會破了。

柳氏瞧見她的小動作,笑瞪了她一眼說道:“深兒,這可是你未來的夫郎呀,瞧這小模樣真是可人疼~”

她瞬間瞪大了雙眼,這個隻會咿咿呀呀的小奶娃就是她的夫郎嗎?還這麼小呢!

她嚴肅地朝柳氏點了下頭,轉頭又一瞬不瞬地盯著這個衝她笑地燦爛的小夫郎。

秦素雪見她一副嚴肅呆板的樣子,說話語氣也硬邦邦的,心裏發悶氣。她說完這句又是無話。

這人還說想要同自己說話呢...他絞了絞手裏的帕子,等了等,對麵還是一語不發,他突然嘩一下轉身向前方的花燈攤子走去。

攤前正熱鬧地聚了一堆人,攤主別出心裁地設計了猜燈謎的活動,猜中謎底的,免費得一盞花燈。琳琅滿目的兔兒燈、佛塔燈、走馬燈、仙鶴燈擺在一旁的竹架上。不少小郎君拉著妻主的衣袖,撒嬌地讓妻主給他贏一盞花燈。

秦素雪擠到人前,見隻有最上方的燈謎還沒有被猜出,他伸手就將謎題拿下。他生得貌美,不少女子早就注意到這個嬌美可人的小公子,此時見他拿下燈謎更是對他上下打量起來。

這道題可是掛了大半個時辰,還是無一人答出。眾女子見是一個貌美的小公子取下了謎題,隻當他不知天高地厚,到這裏耍蠻來了。

“小公子,這裏可不是胭脂鋪子任你賞玩。這謎題若是猜不出來,出了糗可不要哭鼻子啊,哈哈哈哈。”人群中一個穿著長衫,在這料峭的春日還附庸風雅地拿著一把折扇的女子,對著秦素雪取笑道。

“素雪,素雪...”羅雲深急忙拉住他,想把他拉出人群。羅府簪纓世家,家教甚嚴,不允許男子在外拋頭露麵,更別說是出風頭了。

她額頭都急出了汗,手上加了兩分力氣,生怕人群中有人認出他們。

“謎底是榭字”。他不顧羅雲深的阻攔,直接說出了謎底。

“哎呀,這位小公子真的猜對了。”攤主誇張地叫了一聲,連忙提著一盞兔兒燈迎了上去。“小公子不知是哪戶人家,這等才貌雙全,真真叫小人長了見識啊!”說著要把手上的花燈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