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這個時候已經是十月底東京時間接近深夜的十一點三十分了。

陰鬱的天氣旋繞在這個世界的各個地方,夜空中沒有星星,沒有皎潔如玉的明月,甚至連起飛的飛機也看不到一架。沉重的壓抑感讓人喘不過氣,烏鴉和路燈都嗤笑著,印出的影子一抖一抖的。當天教堂沒有如預料的那樣舉行盛大的婚禮——沒有宛若獻血的紅地毯一路從這個街頭鋪到教堂裏的另一頭,沒有灑滿大地的各色花瓣,沒有金童玉女可愛的身影一蹦一跳跟在婚紗之後,沒有伴郎山倚,沒有伴娘莓玲,沒有新郎,沒有新娘,連賓客也不見到一個。

整個教堂是死的。

然而那裏有人——卻不可以確定是生是死。

嘀嗒的秒鍾一步一步賣力的走著,沉重的步伐一下一下踩在光滑的階梯上,小狼揚起臉,他伸手推開的教堂的一扇大門,一道微弱的光照耀了十字架上的灰暗。耶穌的眼睛仿佛微微張開,正無力的凝視小狼疲憊的雙眸。

上帝啊,我做錯了麼?

他把那道光開得更大一點,使得長椅的輪廓得以清晰,接著他緩緩的亮起一盞蠟燭,擺放好之後又轉身把門掩上。

上帝的臉依舊蒼白,他的喉嚨已經被釘上鋼鐵,腦袋垂下來,即使張嘴也說不出什麼。

上帝也是死的。

牧師和他的教徒也都死了,就在前些天,小狼趕回來的時候這個報道已經上了新聞:“聖教堂的牧師三澤井上和忠誠的基督教徒集體自殺!”他盯著這個血腥卻神聖的畫麵;數十個穿著教服的男男女女跪在地板上,雙手合十,而眼睛卻黯淡無光,心跳也被奪走了。他們就是這樣帶著虔誠的姿勢入棺的,帶著鮮血裏蒼白的罪孽。

上帝見證了他們的死亡——

他們是在你的麵前死去的,就在你的祭台前。而你——無動於衷——

或許我就是下一個了,他笑了笑,抿了抿幹枯的嘴唇。我的新娘不見了,他這麼哧笑著自己,其實一整個下午他都在教堂的花園裏徘徊,他的行裝邋遢,頭發亂糟糟的。他自然沒有當新郎的打算,但是他在等著自己的新娘,至少要看看他的愛人在別人的眼睛裏出現是個什麼模樣。

暗夫人早就等不及了,直到小狼接起夜蘭的電話他才知道,在機場的時候他的母親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今天是他們要結婚的日子,不是訂婚。

當然如果把這件事情告訴他,他一定會當場崩潰掉的。

我是上帝的傀儡,他這麼想著。

直到晚上誰都沒有出現,等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他的電話電源滿滿的,他的魔法氣息十分強烈,除非那個人比占卜師還要低級,不然誰都可以輕而易舉得找到他。是什麼阻止了他們,還是一切隻是他的誤算?

小狼蹲下身子用手輕輕觸摸被燭光照得發亮的大理石地板,那裏他可以清楚地看見自己在神麵前憔悴無比的樣子。然而他又看到了另一張同樣毫無表情的臉孔出現在他的頭頂,一雙黝黑的皮靴就在他的手邊站著。

那個人輕輕開口喚到,聲音沙啞而顫抖:“狼……”

小狼失手打翻了他唯一的蠟燭。

sakura?!

他這時不但沒有高興的心情,反而感到萬分痛苦,神經都錯亂到一塊兒了。小狼顫栗的從大理石地板上站起來,努力的與冥夜平視,那雙再也不會更熟悉的碧綠色眸子靠著殘留的光閃閃發亮,這種憂鬱的眼神狠狠地擊向他的心靈,仿佛就要破裂了——破裂成細沙。不用再質疑——現在麵前的這個女人絕對是小櫻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