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雪封村(1 / 2)

雪越下越大,第三日也不見停,村裏的老人垂著眉眼,說今年又是難過的年。

冰天雪地的夜晚,寒氣直往人骨子裏鑽,嶽蓴羽端著剛點燃的火盆,快步走進屋子裏,將火盆放在了床尾的高凳上。

小山藥手腳蜷縮在身體下麵,蹲在貴妃椅的棉墊上打瞌睡。

“不如你來陪我睡覺吧。”

有這樣一團發著熱的毛絨球抱著睡覺,一定很暖和。

嶽蓴羽撣了撣身上落的雪,打起了小山藥的主意,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將手塞進他的肚皮下。

赤玉簫被冰得一激靈,伸出爪子就要撓下去,在看見是嶽蓴羽時及時縮回了爪尖尖,認命地換了個麵躺下,將她的手埋進毛裏。

小山藥肉墊輕輕拍在嶽蓴羽的臉上,冰涼如雪。

嶽蓴羽十分疑惑,小山藥的爪子怎麼會那麼冷?她摸了摸剩下的三個爪爪,皆是冷的,連尾巴都透著冷氣。

她掀開上衣一角,將小山藥抱在懷裏貼著塞進棉襖,在火盆前坐下,兩隻手分別捏住小山藥的兩隻前爪爪的肉墊,一邊烤火一邊搓揉。

赤玉簫眯虛著沉重的眼皮,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軟和香甜的棉花口袋。身體被一股暖意包圍,爪子被溫暖的手揉捏得十分舒服。

他的心髒、四肢和尾巴還封印在六角山忍受冰冷,這使他越來越嗜睡,如若再冷下去,他怕是要同以前一樣,進入冬眠。

“怎麼搓不熱呢?”嶽蓴羽有些著急,又沒讓他受凍挨餓,好生生的怎麼會這樣,太不合常理了。

她看著在懷裏蔫巴巴的小山藥,心疼得說話都帶了哭腔:“難不成生病了?”

近些日子小山藥好像的確是不太愛動彈了,一反夏季生龍活虎的狀態。

她本以為隻是正常的貓兒怕冷,竟不知什麼時候小山藥已經病了。

她將小山藥全塞進在懷裏,騰出手灌了個熱水袋,也放進衣服裏,

嶽蓴羽帶來的暖意,讓赤玉簫清醒了不少,僵硬的肢體也不那麼寒冷難耐,他舒服地在她的懷裏蹭了蹭,隻覺鼻下似有若無的嗅到淡淡甜香。

赤玉簫猛地一睜眼,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蹭的是什麼。

他現在在嶽蓴羽的懷裏,貼身暖著。

這……若是以後相認,嶽蓴羽豈不就是以為他在耍流氓。

不行不行,赤玉簫掙紮著要爬出去,卻被嶽蓴羽一把按了回去。

“看來是我多心了,這不是挺有活力的。”嶽蓴羽放下心,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滅了燈火,借著火盆的微光,摟著他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不久,嶽蓴羽的呼吸便均勻綿長起來,赤玉簫偷偷睜眼,看著嶽蓴羽近在咫尺的臉。

這樣歲月靜好,被人珍視嗬護的時光,對於他來說,如夢似幻。

取回身體的進程暫停在了心髒,可他卻一點也不著急,他很有信心,嶽蓴羽一定會幫他完成所願。

大雪下了七天七夜後,終於放了晴,暖陽和煦,天氣回溫,六角山上的大雪漸漸融化出一點水。

村裏的路被厚厚的積雪封住,人們在家裏憋了好些時日。

今日一見放晴,便都出來鏟雪清路,為過年做準備。

張小花早早跟爹娘將自家的院子和路打掃幹淨,蹦蹦跳跳地往杏院去。

小年在大雪中過去,沒三五日便是除夕,張小花的娘倒是沒再攔著她,隻是望著小花歡快地背影,語氣不滿地嘀咕。

“跑別人家裏做事還那麼開心。”

“胳膊肘盡往外拐,白養了。”

良久,收拾著小花撿回來的板栗的小花娘又歎了口氣,道:“要是能在嶽大夫那裏學到點本事,也算是她造化。”

小花爹坐在一旁抽著攢下來的旱煙,沒接話,一張黝黑的臉看不出情緒。

臘月寒冬,田裏沒什麼事可做,天氣冷得手腳也伸不出來,缺衣少被的人便一家子擠在床上報團取暖。

好在六角村偏僻,田裏收成一般,二十多戶的人口也不算很多,官老爺們幾年也懶得來收一次稅,後來漸漸便被遺忘。

六角村的村民收多少便得多少,但總會有一些天災人禍,讓本不富裕的人家雪上加霜。

張小花家隔壁的胡三奶就是。

她年紀輕輕便守了寡,好不容易拉扯大唯一的兒子,兒子還沒來得及成婚,便在六角山采藥的時候一腳踏空,摔死在山腳下。

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她如今已五十多,失夫喪子,孑然一人,過得貧苦,卻活得很命長。

老天爺總是喜歡開些這樣的玩笑。

“今年大雪封村,北風呼呼得刮,天氣冷得要命,凍死了。”小花娘將最後一個剝好刺殼的栗子往簸箕裏一扔,搓著凍紅的手,哈氣取暖。

小花娘起身查看一旁的奶娃娃,見他睡得正香,心生憐憫,轉念想起胡三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