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亞明眼看著自己的手下紛紛倒下,心中一陣酸楚,這些人跟自己同生共死許久,就像自己的親兄弟一般,淚花霎時填滿眼眶,傷心伴隨而來的是一股強烈的仇恨,他外號“拚命十三郎”,豈容示弱,他已打定主意衝到前麵的樹林中,在那跟敵人死命周旋,那怕同歸於盡也要多殺幾人為自己的兄弟報仇。
眼看就要進入樹林,突然,正麵襲來排山倒海的殺喊聲,定眼一看鑲黃旗的旗幟正迎麵而來,樹林中衝出無數女真騎兵。
陳亞明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絕望,“難道我便要命喪於此?”一股不甘在心底呐喊。他側眼看了看疲憊不堪的同袍,所有的人不約而同也望向他,眼神中沒有絲毫畏懼,這讓他感到驕傲。
他劍眉一展,鋼牙中發出響震九霄的絕唱:“東江兒郞,為國捐軀便在今日,殺啊!”說完鋼刀便向著前麵揮去,他身旁的同袍也應聲道:“殺!”緊隨他前後。
奇怪的事就在這時發生了,前麵的鑲黃旗射出箭來,準頭奇差,全往他們腦後射,然後,後邊傳來追敵的慘叫聲,更奇怪的是鑲黃的鐵騎全部繞開他們向後殺去。
匪夷所思的變故讓陳亞明和他的同伴全部愣住,還沒回過神,隻聽到一個聲音亂叫道:“十三,沒有我你怎麼辦呀?娘的,什麼不好玩,玩孫老二的破爛,這下好了吧,給人家拿著弓,滿地追著射,射到了,就他娘的基情四射了。”聲音一落,一個少年騎著馬已至眼前,正跳下馬跑來,陳亞明的部下警惕地握緊手中的武器,卻聽到陳亞明“啊”的一聲,快速地跳下馬,急忙迎了上去。
“老六!”陳亞明失聲道。兩個朋友緊緊地一個大擁抱,這樣的環境下久別重逢,
千百種滋味都湧上心頭,又是不敢相信,又是興奮異常。
過了一會,陳亞明才道:“老六,你怎麼也來了?”
陸小江苦笑道:“說來話就長了。”
陳亞明突然想起什麼,忙拉著陸小江到一邊道:“老六,你怎麼在鑲黃旗,不會你投到滿清那邊吧?”
陸小江笑著搖搖頭,道:“那能?咱們是大明的幹活。”然後向後一指,道:“你看。”
陳亞明聽到陸小江的話這才放心,回頭一看,一千騎喬扮鑲黃旗的鐵騎把八千金朝聯軍殺得暈頭轉向,而著明裝的步兵士卒正大勢壓了過去。
陳亞明大喜,握著陸小江的手道:“老六,真有你的,說說怎麼回事。”
陸小江歎道:“都跟你說囉,說起來比一塊布要長多了。”
陳亞明回眼正好看到陸小江肩上的兩條長槍,“夷”了一聲,伸手取過一支仔細察看,陸小江隨手遞給他兩個彈匣,道:“孫二愣做的,差是差點,不過在這個倒黴的地方,防身還湊合。”
陳亞明熟練地為子彈上了膛,笑道:“老二也在?”
陸小江道:“是啊,喂,你幹嗎?”
隻見陳亞明走到馬前,頭也不回道:“老六,我去殺一陣,為我火器營的弟兄報仇,有話回來再說。”
陸小江還想說什麼,隻見陳亞明已策馬向戰場衝去,而他的部下也揚鞭隨之而去。陸小江一跺腳,罵道:“你個十三點,真他媽是個瘋子。”陳亞明叫老十三,最早是陸小江罵他“十三點”一根筋,後來因為敢打敢殺,江湖上才根據前一個外號送了一個“拚命十三郎”的新號。
此時西門無量拎著長刀讚道:“陸兄弟,那少年英雄是你兄弟?真是好樣的,是個好漢。哥哥我也去殺他一陣。”說完呼嘯而去。
陸小江左右想想,狠狠地吐了口星沫,氣道:“娘的,老子一定是上輩子欠你的。”說完上馬也跟著殺過去。
金朝聯軍徹底給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整蒙了,首先,他們的任務是打埋伏,沒人通知他們會給人正麵攻擊;其次攻擊他們居然是“金”明聯軍,鬥大的鑲黃旗在前麵迎風飄揚,後麵是大明軍士,作戰再豐富的人見了隻怕也要抓狂。
陸小江的奇思妙想尤如神來之筆,每每衝擊著敵人的心理防線,這一點是成功的,但對沒有軍事經驗的他來說,有個天大的運氣是他不知道的,便是此時是曆史上的天啟末年,而不是崇禎年間。現在農民起義還沒暴發,大明九邊雖軍隊腐敗,作戰能力與軍事素質倒也沒有完全爛透,能打戰的士兵還是有的,隻要指揮不離譜,以鐵血大明立國近三百年的軍事積累,士兵殺敵能力並不差。
特別是打順風戰時,士兵士氣高漲,所向披靡,把所有的潛力全部都發揮了出來。
八千金朝聯軍給打得滿山遍野地跑,本來李永芳可運用自己手下的兩千人組織起有效的反抗,可一來穿鑲黃旗戰甲的明軍讓自己人亂了方向,不知如何應對,最要命的是驚惶失措的朝鮮軍後退得太過誇張,把能組織起防線的地方先給衝垮了,華拉拉的六千人,如果不是向前而是很後撤,那簡直就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