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爾耕道:“千歲法眼,當真什麼也瞞不過您老。卑職接到登州密報時,便留了一個心眼,找王公公一問才知,確是皇上親自下旨勒令登州府不得征並威海衛鹽場。卑職與王公公相商之後,才定下這個引蛇出洞的計策,探曉端倪。”
魏忠賢點頭道:“當時咱家也奇怪,這鹽場確非尋常,本還以為隻是一些宮中荒謬之論,現下看來真有此事。”心中暗想,自己身為司禮監之首,皇帝下旨要求登州撤消征令,為何繞過自己,直接找掌印大監王體乾。雖說王體乾與自己有兄弟之誼,不可能瞞過自己,但皇帝此著卻意味深長,不得不好好揣摩。
田爾耕道:“此事確有收獲,卑職得知,六扇門中並非簡單的捕快,據西門無量上報,他們的能耐隻怕比錦衣衛的好手都要高出許多,而且這樣的人物數量不詳,隻怕為數不少。”頓了頓又道:“千歲,卑職間接聽聞一個相傳掌故,六扇門本為前朝萬曆爺時,聖上親掌的影子大軍,與東廠、錦衣衛,一明一暗,互作相應,”
魏忠賢擺了擺手,語重心長道:“還有監察東廠與錦衣衛之職。”深深歎了口氣又道:“咱家還以為隻是傳聞罷了,看來。。。。。。六扇門主江平伯,依體乾說,是萬曆朝的錦衣衛。”說到這心中頓生寒意。明朝自洪武開朝,為固皇權,創立秘密組織監聽天下,其手段無所不至,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魏忠賢多少感到,什麼才叫皇帝老子,他可以扶你上天,也可以輕鬆讓你入地,極權之下,天子永有後招。一陣恐懼油然而生。
田爾耕道:“聽西門無量說,六扇門近來換了門主,叫陸小江。”
魏忠賢登時覺身子一抖,全身無力,尖聲道:“那個綠毛小子?”
田爾耕點頭道:“不錯,聽說那杭州重犯鄭百濟的兒子鄭奎,便是給他接進宮的。宮內傳他們倆人正在麵聖”
魏忠賢“啊”一聲,差點暈去,無奈地想哭,對田爾耕道:“傻子?真的是傻子?宮內傳話來,主上跟這鄭奎一見如故,此人與主上難到也相識?田爾耕你就沒有半分察覺?”
田爾耕嚇了一跳,吞吞吐吐道:“這這,這可沒有半分跡象,那人是在千裏杭州,又處一個平凡的讀書世家,怎。。。怎會認得皇上?”
魏忠賢心念一轉,便悲聲道:“爾耕啊爾耕,劉鋒本來就是米粒之珠,無足輕重,收拾他不過是捏死一隻螞蟻,一個與他交往的讀書人,又能起多大風浪?你偏要這般自以為是,豈不知螳螂在前…….唉…..中了別人的套子都不知。”
田爾耕聽得冷汗直流,腦子一片空白,身體硬是僵住,久久不能言語。
太過小心聰明的人,確實容易想多,而且也確實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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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了,我們就要重新計劃一下。”天啟摸著鼻子,眼睛眯成一條縫,認真地道。
陸小江與孫河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天啟喝了口酒,慢慢道:“所以,過去我們不管不做的事,現在要好好考慮一下,人在環境中通常不進就退,特別這個時代,一退就有生命的危險。”
這話孫河深有體會,一個月來當真見識了封建體製下人命如草芥的事實,知道書本上舊社會確實罪惡,不是沒有根據的。
天啟道:“本來我們回得去也就算了,現在回不去,兄弟們又還沒找齊,所以找亞明他們與保護好我們自己,是當前重中之重。”
陸小江與孫河聽了都點頭讚同。
天啟道:“我們可能也理不上曆史改不改變了,重要的是,人在環境中,人隻能因環境而變,不然後果不敢想象。”說完含了一小口紅酒,酒被舌尖卷起,在嘴裏散發滋味過後,才緩緩流入咽喉,這時那明亮的目光又恢複以往的沉著。
“我們現在的問題,是要搞掂老魏。”
陸小江不解道:“我們怕他幹鳥,廢了這個陰陽人不就天下太平了。”
天啟笑笑搖了搖手,道:“沒那麼簡單,我們現在孤立無援,要整他也不是一下子的事,而且政治的玩法我還不太懂,要慢慢來。不過,我根據研究發現,他的仇家多,根基也沒傳說的那麼牢,不然崇禎一上台怎麼可能兩三下就把他解決了。所以,他的靠山就是皇帝,沒有了靠山他什麼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