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末,雲端城的地牢出奇的冷,地上的汙水已經結成層發黑的冰垢,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鐵牢裏,被鐵鏈穿透琵琶骨的璃長樂已經有些神誌不清。
長長的鐵鏈將她牢牢的固定在牢房的一角,身邊老鼠還啃食著她碗裏發黴的飯。她身上隻穿了件已經看不出顏色的單衣,手指和腳趾上被凍傷的裂開了好幾道口子,血和膿水在肮髒的手腳上更加觸目驚心。
“這婦人怕是活不成了,這樣下去遲早會凍死的。”獄卒裹著厚厚的衰衣,縮著脖子從她身邊走過。
“真是可憐啊!一會還要受刑呢!這都快半年了,也不知道她這命怎麼那麼硬,每天半個饅頭,一頓打還活到了現在。”另一個獄卒憐憫的搖搖頭,“也不知這婦人犯了什麼罪?上頭每天命毒打了還讓大夫給看傷。”
“走吧!別多嘴,今兒是皇上立後的日子,大喜日子你說這麼掃興的話,不想活了!上頭給了賞,哥兒幾個還不快去多喝幾杯......”
璃長樂的麵容卻變的悲憤,瞳孔深處的怒火和怨恨更熾烈。
“皇後娘娘駕到!”尖銳刺耳的聲音從某處傳來,劃破這冷清的可怕的地牢。
兩個太監拖著紅毯蹲著朝她這個方向,地毯覆蓋在冰冷肮髒不堪的地上。一頂黃幔軟金簷暖步輿,十六名抬輿旗尉,頭戴豹皮帽,身穿紅緞織小葵花長袍,步伐整齊,又穩又快。緊跟步輿,是一把曲柄繡金黃龍華蓋。兩班舉著豹尾槍、佩著弓箭大刀的禦前侍衛分列華蓋兩側,緊緊護衛著禦輿。再後麵,是一對青衣宮女提著紫金香爐走來,香爐裏焚著絕世稀有的蘅蕪香,跟著六個年紀稍小的宮女提著柳騰籃一路撒著彩色花瓣。
明黃色的鳳袍在夜明珠的光輝下更顯華貴,華麗的鳳冠得意的伸展著尾翅。
璃長樂艱難的抬眸,對上帶著勝利喜悅的目光,她恨的咬碎銀牙,恨不得將那人的眼挖出來。
“娘娘,本宮穿這身衣服好看嗎?”鳳袍女人明媚的臉上流露著殘忍以及冷酷的笑。
說著,她拿了雪緞手帕掩口輕笑,“你瞧本宮記性真差,你已經是一個豬狗不如的犯婦,不是皇上的女人了。”
“傅氏,你要對我怎麼樣都可以。孩子是無辜的,放過函兒。”璃長樂眼底閃過一道怨毒,她還活著為的就是函兒能安安穩穩的活下去。
傅婉萍嫵媚如水的眼眸充滿憐憫的望著璃長樂,語氣裏帶著詭異而陰森的氣息:“你猜你的函兒現在在做什麼?”
璃長樂看著她越來越詭異的神色,心裏驀地升起一種不詳的感覺。
傅婉萍一拍手,兩個太監抬著一個烏黑的大甕盆進來,她伸出塗著丹寇的手指了指甕盆,微微彎起的嘴角甜甜的道:“我還要多謝你呢!”
太監將蓋在大甕盆的白布掀開,慘白如紙的小腦袋上被砸的血肉模糊,已經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東西了,隻是脖子上那顆鮮明的紅痣足夠證明這個孩子的身份。
璃長樂臉色瞬間慘白,嘴唇緊閉著,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大甕盆,爆睜的眼角流下一行腥紅。心被撕裂,淩厲的眸光像兩把刀,可以把人切碎。
“你好狠!他是我璃長樂的孩子,也是楚弈的孩子!賤人,你......不得好死!”璃長樂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傅婉萍臉上帶著猙獰的興奮,緩緩靠近:“皇上還真是心疼本宮,見本宮這幾日悶悶不樂,便做了這個人彘給本宮取樂。”她伸開雙手,嫣紅的鳳凰展開。“璃長樂,你用江山換來的男人恨你入骨!本宮還真替你感到悲哀。”
璃長樂抬高頭,在慘淡的燈光下臉色更覺煞白,白得簡直像半個鬼,發出淒厲的哀嚎:“楚弈,我將皇位讓與你,為何要如此狠毒!我璃氏三百八十一條人命究竟有何罪?你要慘殺殆盡!虎毒不食子,你為何縱然這賤人殘殺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