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坐在床邊，右手扯著袖子擦劍，劍是好劍，卻也許久未曾用過，她盯著劍身，微微有些愣神。
這把劍已經陪她十四個年頭了。
桌上的燭火忽地傾斜起來，季雲動作頓住，抬頭向著門房。
夜裏靜悄悄的，季元並沒有聽到什麼動靜，但長久以來的習慣告訴她並不是如此。
“踏踏——”腳步沉重，聲響卻很微小，季元臉色凝重。
來人有武功，而且可能不在她之下。
意識到這點，季元臉色更黑，她並沒有招惹到什麼人，還是身份被發現了？
房門被大力推開，速度很快，季元隻隱約察覺出是個年輕男子。
銀刃出鞘，裹挾著巨大威勢衝向來人，“叮！”轉瞬間劍被挑飛，男子微不可察的顫抖一下，然後軟倒在地。
匆忙間季元隻瞥見一雙平淡如水的眼睛。
走到門口，關門，拾劍，季元站在男子身邊，臉色有些龜裂。
她竟然敗給了一個男子！一個男子？
說真的，這是她到京城來情緒起伏最大的一次，剛剛那招，她因為不確定來人，用的是十成力，沒想到被這麼個受傷的男人輕描淡寫擋下。
沒錯，這家夥受傷了。
季元低頭看著地上盈出的大片血水，難得感到憋屈和不知所措。
她把人拖到床沿，讓他靠在榻上，劍已經被她重新係在腰間，兩隻手騰下空就去扒人衣服。
這人傷在腰部，傷痕又過大過長，要想治療，脫衣服是最好的方法。
季雲在心中默念，這實在是無心之舉，希望這人醒來不要對她大打出手。
畢竟未出嫁的男子還是很在意清白的。
“我真是瘋了。”季雲嘀咕一句，對自己有些無語，她這樣的人竟然也有救人的時候，不殺人就好了。
可能是難得見到武功這麼好的人，心裏惜才，而且現在她也回味過來，這人剛才並沒有起殺心，不然在這躺著的指不定就是自己。
“咳。”季元轉過頭，兩隻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該幹什麼，對於沒見過男人裸體的她來說，現下白花花的胴體實在讓人不敢直視。
季元從腰間拿出瓷瓶，這原本是她為自己準備的傷藥。
捏住瓷瓶靠近傷口，手稍稍掂著，季元抬眼注意男子表情，防止他因疼痛暴起傷人。
什麼表情都沒有，麵上古井無波，季元心下詫異，這麼重的傷也會沒感覺麼。
傷口上灑滿藥後，季元又從裏衣中撕下幾塊布料，裏裏外外包上幾圈。
處理完，季元反而滿頭大汗，她咳嗽著幫他把衣服穿好。
樓道又響起腳步聲，季元握住劍柄。
“客官，有什麼要幫忙嗎？”小二扯著嗓子問，“小人聽到有響聲。”
“沒什麼事，不用幫忙。”季元咬出幾個字節。
又一陣下樓聲。
季元鬆了口氣，放下劍柄，準備將男子抬到榻上去。
誰知回身發現男子已經醒過來，正撐著上半身低頭閉目養神。
“你……”
季元撇撇嘴，走過去扶他。
男子抬頭看她一眼，提前用手掌撐著站起來。
季元嚇一大跳，傷成這樣還能站起來，不會扯到傷口嗎？
“你可以坐我榻上。”季元指了指榻，又舉起手，“我不會傷害你，你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