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卻腥臭的霜雪氣息，鏽蝕頹爛的血腥氣，混合著清幽安神，作用卻杯水車薪的安神香氣……
“嘔——”
李雲滅猛得側過身，額頭青筋突突直跳，整張臉在噩夢中燒的爛紅，眼角還摻著濕意，額發浸汗，亂糟糟貼在臉上。
他痛苦的皺著眉頭，夢中的一幕幕帶著毒刺，密密麻麻的紮向他，戳得他心髒生疼，悶脹難忍卻不知所措，濕意未幹的眼角又沁出水意，一雙眼紅彤彤的，像要泣血。
如果有門中的旁人在場，估計下巴都要驚掉了去。
平日裏意氣風發，芝蘭玉樹的小大師兄，竟然也有這般狼狽，卻又我見猶憐的情態。
李雲滅難受，捏了捏眉心，又掐了掐脖子，最後實在是煎熬，胡亂扯散了衣襟，一雙手扇風又揉肚，想把堵在胸腔處的大石頭掀落下去。
他被人連帶著靈根，拔走了剛要成型的元嬰。
那種由內而外的恐慌與空茫，擠壓著他的心肝脾肺，讓他像個行屍走肉一樣，用盡了畢生力氣，才在鬼道占據他的身體之前，用盡氣血，捏訣爆體，在天地間化作飛灰。
鬼道，根從修羅煉獄，無孔不入，無處不在。
他就是消失於天地，將十年修為交還天地草木，化作一碰即散的飛灰，徹底湮滅。
也不會借這種玩意苟活。
和那個喪心病狂的牧屙一樣活著。
更不想眼睜睜看著他順利登階，飛升上仙。
他也配！呸！
李雲滅感受著體內靈氣的躁動，撐著身子打坐，酸澀發軟的雙腿一下子不支，兵荒馬亂間撞落了盆架，銅製的臉盆磕落在地上。
“大師兄，發生什麼了？”門外傳來小童的聲音，敲了兩下門。
“……無事”聲音嘶啞駭人，李雲滅咳了聲，又重複道，“無事，不用進來。”
小童推門的手一頓，猶豫了片刻才道：“大師兄有事盡管喚我。”
上一世，也是這個聲音。他是從外門千辛萬苦選拔進來做侍童，就為了近距離受那狗屎太上長老點化修行的小可憐，渡風。
*
【大師兄，師父喚你去見他。】
陰沉的雷雲壓得雪陽峰暗如黑夜，這會師父該在山巔布陣，迎接他飛升的雷劫，稚氣未脫的李雲滅卻對師父滿心信任，想著師父在這緊要關頭該有什麼事情要親自囑托他，什麼也不問的跟了過去。
之後他就同這不到他肩膀高的小道童，一步步走向了那一世的終結。
他看著師娘被輕飄飄的一劍穿心，同樣茫然的小道童被順手刺穿，看著輕飄飄的一掌落下，他就被剝去元嬰與靈根。
練成了抵禦雷劫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