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之前,我要先和我的老朋友宋嘉樹先生,以及我的嶽父盛宣懷先生,還有我的結拜弟兄們好好的喝一頓。諸位就請散了吧,但為了感謝上海父老鄉親對我的支持。”
“我個人先宣布,向法租界公董局捐款一百萬大洋,用以市政。”
“向慈善總會捐款一百萬大洋,用以給上海市民避暑。”
“向各院校工廠各捐一百萬,給學校師生,工人們避暑防疫。”
“向公共租界美租界捐款五十萬美金,理由和用途同上。”
“然後,黃楚九,你們父子負責南市的流水宴。”
“黃金榮杜月笙李裁法,你們負責十六鋪。”
“李勇軍負責龍華,戴雨民負責教堂路,王亞喬負責閘北。法租界東南西北,各擺一百桌。我來請大家吃酒!三天三夜,請父老們不醉不休!”
“謝謝大家!”韓開甲說完抱拳。
四周頓時掌聲如潮。
韓老板隨即鑽進了車,各方大人物也都紛紛上車,跟著一路去往十六鋪南邊的新立韓公館。
不過能進去的隻有宋嘉樹,盛宣懷,李經邁這個層次的人等。
其餘人也隻能表達下敬佩,暫且散去。
當然了,這些第二階層的人物,腦子是靈的,他們各自商議了下,也沒閑著,而是也在各自會館門口開動流水宴,以為韓老板祝賀的名義進行慈善。
不止如此,他們甚至還主動跑去李勇軍等人麵前,主動為韓老板的流水宴買單。
還有聰明的甚至開始準備晚上的煙花表演。
費沃利見狀索性讓法軍打開邊防,宣布任何人除了東洋人都可以自由進出法租界,參加流水宴。
於是法租界立馬熱鬧起來。
後來的上海租界誌記載,這一日,滬上百姓通宵達旦的慶賀,宴席布滿法租界的每條幹道,為了支撐這樣的龐大的消耗,江東等地甚至連夜組織輪船將食材送往上海。
但也正因為這次豪擲千金的舉動,韓懷義之名進一步深入了人心。
因為百姓們吃酒閑扯時,肯定要提及他的種種。
而在百姓們看來。
韓老板等人回到家裏,肯定也是吃的滿嘴流油,快活的不得了。
可是事情不是這樣的。
新立韓公館內。
氣氛格外的凝重。
門關上的一刻,雙方就變得壁壘分明。
盛宣懷,李經邁,張宗倡,戴璣濤,楊玉山一邊。
受罪的宋嘉樹,江誌青和韓美琳一邊。
韓開甲坐在沙發上,翻看海瑞斯遞給的財務報表。
然後將報表砸去茶幾,斜著眼睛問江誌青:“你讓宋誌文那個冊那管好彩銀行的西南事務,幾個月來,五個省的好彩收益僅為七百萬不提,其中五百萬開支去向不明,你卻沒錢給我那百分之十,這是什麼道理?”
不等江誌青回答,韓開甲又問宋嘉樹:“宋先生,現在的情況和之前何其相像。民國初建,你在金陵迫不及待宣布上位,但北洋兵強馬壯,你隻能將位置拱手相讓給大頭哥,隨後又不顧友人反對發動抗爭,最終不得不流落東洋。然後到了現在,我韓某人明明已經遠走海外,對你要錢給錢要人給人!結果我還被你女兒女婿幾番針對,心腹手足王亞喬險些死在仇人手裏,三哥也變成這麼個鬼樣子,他現在屁都不敢和我放,因為他沒臉說!”
“而這些說到底,不就是你要凝聚實力嗎?”
“但你的算盤珠子,怎麼隻往我頭上打呢?”
“我能給的都給你了,還不夠?是不是非要我將我嶽父,包括這些人都打包送你,我再崩自己一槍,你才安心?”
“反正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我索性再問你一句。”
韓開甲目光幽幽:“你以為我是張教任嗎?”
宋嘉樹聞言頓時反應強烈:“你什麼意思?”
“你搞搞清爽,宋先生,從根源上算,我大哥其實是跟著張先生的!”韓開甲目光凶狠:“他提議的製度對那位也有著非常強的威懾和限製,遠超過你,可是他死在了黎明前!”
“你意思,是我幹的?”宋嘉樹急眼了。
韓開甲冷笑:“我有這麼說嗎?但北洋之主要多蠢,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做這種事呢?”
“韓老板,我承認我有些事做的急了點,我對張教任先生的死,同樣痛心疾首並問心無愧!”
“哦。”
韓開甲摸出根煙來,海瑞斯和小七都去搶火柴,就尷尬,然後海瑞斯縮手,對小七擠擠眼:“你是姐姐,你來。”
小七磨碎銀牙又竊笑,得意洋洋給韓開甲點上煙。
盛宣懷臉皮都在抽,無可奈何,隻能繼續把注意力放在麵前的對話,或者說博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