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悔改嗎?”

“不改。”

話音剛落,魏流光便從山門被擊飛到淩虛殿高大的牆壁上。

她在半空中咳出一口血,身體如斷線的風箏般摔落在地。

龜裂的紋路布滿了這座宮殿,它顫顫巍巍地搖晃了幾下,終於化作無數碎片轟然倒塌。

源源不斷的碎石以千鈞之力從高空墜落下來。

魏流光掙紮著支撐起劍氣為殿中弟子抵擋下密密麻麻的巨石,她嘴角流出的鮮血連成一條線,順著聚靈玉地麵蛛網般的裂紋蔓延開。

不知過去多久,巨大的碎石終於全部被抵擋下來。

她脫力地向前倒去,雙膝著地的那刻,執劍的手竭盡全力支撐住了身體。

劍身不停地戰栗著。

裴孤玉信步向前,一息便跨過了通往禦清峰的三萬級台階。

他悠閑地漫步在斷壁殘垣裏,紅豔的唇勾起一抹令人見之膽寒的冷笑。

這雙唇的主人正垂首冷漠地看著魏流光,似乎正在欣賞她狼狽的模樣。

“那你就去死吧。”他說。

同門弟子的哀嚎聲與魔族猖獗的狂笑聲交織在一起,最終都被她身體內震耳欲聾的轟鳴所掩蓋。

魏流光看到自己心口的血如紅梅般綻放在裴孤玉慘白的臉上。

她的視線很緩慢地上移,最後定格在她眼前的,隻剩暗紫色天空中一閃而過的黑色袍角。

“阿雪。”她想要抬手,身體卻像灌滿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眼前的景色由外向內變得模糊。

隨後,無知的、混沌的黑幕就在她眼前卒然落下了。

三十年春去秋來,紫色的天空仿佛亙古不變的法則,沒有一刻透出過光亮。

薑潮一動不動地癱在躺椅上,一隻看不出本色的破舊小水壺倒在他的腳邊。

不遠處的半空中,一朵小小的烏雲正勤勤懇懇地下著毛毛雨。

他正百無聊賴地數著雨點,一股異乎尋常的氣味突然順著空氣飄到了他的鼻端。

“好臭,什麼東西!”他立馬坐起身,四下逡巡一番。

他的目光在挪到上山的道路時頓住了。

一個高聳的馬尾自天與山的交界處緩緩上升,清晨淡紫色的曦光搖搖晃晃地為它鑲上了一層蓬鬆的絨毛。

薑潮見狀慢吞吞地抬手收回烏雲,拔出安裝在上麵的靈石。

他不情願地起身提起小水壺,有一滴沒一滴地給麵前的土地澆水。

細細一看,一株極細小的綠苗正十分頑強地立在那裏。

“哈,如今不做劍修真是幹什麼都費勁。”

薑溫願艱難地踏上最後一級台階,“砰”地一聲拖上個顏色詭異的麻袋來。

一股令人窒息的氣味頓時充斥了整個空間。

“薑溫願你搞什麼,多大了還往家裏撿垃圾!”薑潮麵色發白地捂住口鼻道。

“肥料。”薑溫願得意地雙手叉腰,“我做了半個月呢。”

薑潮一臉嫌棄地說道:“你要把這個東西用在阿粼身上?我看你真的是瘋了。”

薑溫願不讚同地道:“師兄你不說,我不說,師姐醒了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說著他就拖起肥料朝小苗走去。

薑潮一個箭步擋住薑溫願,“你等等,太不靠譜了,我不能讓你這麼亂來。”

薑溫願無奈地放下麻袋,再抬眼看薑潮時麵色已不再柔和。

“師兄,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根本不想喚醒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