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風倚在門上,借著走廊裏昏黃的燈光,他仰頭看著雪白的天花板。
那麼晶瑩的一點水跡從他的眼角滑落下來,順著蒼白的臉一直滾落在了厚重的地毯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黑下來,夜幕籠罩了冰冷的房間。
鍾喻夕從床上爬起來,忍著渾身的酸痛去洗了個澡。
洗漱間裏,他的日用品還擺在顯眼的位置,他用過的浴巾,他的睡袍,他的剃須刀,那上麵都充滿了他的味道。
扭開了花灑,任冷水流淌下來,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他一直喜歡冷水澡,因為這些冷水澆在身上,全身的毛孔都在收縮,同時也帶動著精神跟著緊張,讓人隨時可以保持清醒,他那樣的人,不能行差步錯,他要時刻提醒著自己腳底下要走的路。
鍾喻夕蜷在潔白的磁磚上,任水流從頭頂澆灌而下,衝涮了身上的痕跡,也衝走了內心的那點火熱。
他們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江山與美人終究不能兩全。
她拿起他的浴巾披在身上,聞了聞上麵的茶香,輕輕將臉貼在上麵。
雖然已經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但她依然還是覺得留戀。
她躺在床上,撫摸著他睡過的枕頭,就像撫摸著他的臉一樣。
耳邊似乎還在回響著他那日的話語:“夕夕,沒有你,我要這個江山有什麼用?”
一切都是假的嗎?
是他為了牽製軒轅夜而做的戲嗎?
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著了,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這個地方知道的人隻有他,可是他自己有鑰匙,還會是誰?
腦子裏一個靈光,她想到了一個人,光著腳跳下床,趕緊打開門。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慕若凝。
她見了鍾喻夕,忽然就哭了起來,“鍾小姐,救救殿下。”
鍾喻夕心裏咯噔一下,忙問:“出什麼事了?”
慕若凝臉色緋紅,顯然是一路跑來的。
“殿下被軟禁了,我是趁著給他取飯菜的時間偷跑出來的。”
“軟禁?在哪裏?”
“在他的養生殿,陛下下令,不準他踏出養心殿一步,而且聽說要交給司法部論罪,還要剝奪皇子的名位。”
“他倒底做了什麼事?”鍾喻夕緊張的握緊了拳頭。
“不知道,沒有人告訴我,我問誰,他們都不說,而且殿下也沒有絲毫要為自己辯駁的意思。我沒有辦法,隻好來找鍾小姐,鍾小姐,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殿下。”慕若凝聲淚俱下。
鍾喻夕看著她,“宵風能有你這樣忠心的侍女真是他的福氣,但是,對不起,我什麼也幫不了,請回吧。”
“鍾小姐,你不能這樣,我沒有人可以求,隻能求你了。”
“對不起,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
在慕若凝的哀求聲中,鍾喻夕用力關上門。
她倚在門上,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快步走到床邊拿起電話。
“我要回櫻國。”
“什麼時候?”無月有些吃驚的問
“現在。”
他頓了一下:“好,我馬上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