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高懸,陰鬱肅殺籠罩著玄冥大陸。瀾庭江附近淨冥閣駐地,一排排人馬有序巡夜。
“莊主,蘇少莊主在觀潮城陣亡了。”來人身上的追月服染上濃重的血色。
披著外袍半盤腿坐在窗上的俊美男子聞言擦劍的手一頓,“誰死了?”
此人正是淨冥閣閣主徐治玉。
“是問心山莊蘇東檀,蘇少莊主。“來人頭更低了點。
“確認了?蘇東檀是蘇成鶴傾問心山莊之力培養出來的,不會就這麼簡單就死了的。”鳳眸輕抬,挽了個劍花收劍入鞘,“蘇成鶴可舍不得。”
徐治玉走到輿圖前伸手點了點觀潮城的位置,凝神思索。
“蘇東檀。觀潮城。”
仿佛想到了什麼,他將眉頭緊皺在一起。
“齊驍陽。淅州城。”
“齊驍雲。沁陽城。”
“沈鬆徹。湘水。”
“蘇北鬆。別承山。
”蘇南榕。藥華穀。”
“蘇成鶴,蘇盟主,你到底想做什麼。”徐治玉垂眸,半晌道,“將尚元喊來。”
說罷他走到桌案邊,看著盟主發來的信函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閉上眼長吸了口氣,打開一看,心中的石頭算是落了地,可是也脊背發涼,苦笑不已。
信函上唯有三個字,千硯亭。
“義父。”一個青年推門進來行了一禮,徑直走向桌案,“可是盟主有何吩咐嗎?”
徐治玉看了看他,冷笑一聲,“圖窮匕見,盟主的狐狸尾巴可算是露出來了。”
“義父可是知道了什麼。”
徐治玉靜默片刻,“尚元你先去取上品補氣丹,然後帶人將你以外所有結丹的門人弟子的金丹挖出來。現在馬上去,要快。”
尚元猛地扭頭,“義父…”
“怎麼,我說的話是不好使了嗎?”鳳眼輕掃,“還不快去,等我請你嗎?”
待到青年退去,徐治玉猛地將桌上的茶杯茶壺掃到地上複又一拳砸碎了桌案,踉蹌兩步,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歎息道,“蘇成鶴。”
徐治玉手握信箋,脊背挺直的坐到天亮,但落在徐尚元眼中確是從未見過的頹然。
“義父。”徐尚元遞上一玉匣金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隻說出一句,“請義父寬心。”
徐治玉並未打開玉閘,招手讓徐尚元近身,將手搭在他的手晚上緊緊攥住,“尚元,看著我,今後世上再無淨冥閣,這閣中上下門人弟子我交給你了,護他們無恙,你能否做到。”
徐尚元看著義父幽暗的眼,低頭是手腕上發白的指尖,心中升起無邊的惶恐,想要扯出一抹笑意,卻覺得十分空洞僵硬便作罷了,“義父,淨冥閣傳承數百年今後也將世世代代地傳下去。義父。”
“我且問你,你能是不能。”徐治玉將人扯到自己身邊,兩手壓在肩膀上,緊盯徐尚元眼睛,“究竟能不能。”
“能。”
“好,現在,你馬上啟程去祭凰城,將這匣子親手交予盟主,交給他之後,你的金丹。”徐治玉閉上眼又睜開,眼底無端生出幾抹悲痛,幾抹愧疚,“也,挖了吧。”
“是,義父。”徐尚元應後捧著匣子退後幾步,轉身欲走。
“尚元。”隻聽身後一聲呼喚,徐尚元轉身,一個東西破空而來,反射性伸手抓住,是一枚墨玉扳指,上麵鑲著靈石雕刻的青竹,是淨冥閣傳承信物。
“既無淨冥閣,這扳指便沒什麼用了,你拿去做個紀念吧。橫豎也是該傳給你的。”
徐尚元攥住扳指,禦劍破空而去。
祭凰城祭凰山問心山莊內,蘇成鶴跪在牌位前,青煙嫋嫋,香已燃了大半,他直視牆上的畫,畫中女子英姿煥發,不難看出她生前是何等處尊居顯。
蘇成鶴起身,伸手隔空描繪牌位上的字“蘇乘鳶”。
“阿姐,你再等等我好不好,等我的計劃完成之後,我們一起回家。”
跨出房門後,蘇成鶴打開隨身的扇子擋了一下太陽,“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