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曆122年,2月初芽之月。

望北城,德霖鐸綜合學院,入學登記處。

暖春的陽光透過櫥窗灑落在橡木製的桌麵上,一份新生的入學材料就輕飄飄地落在了眼前。

今日輪值的摩爾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鏡,眯著眼仔細地看了看眼前的清秀少年,拿起桌上紙質的信息材料,斷斷續續地念了起來:

“汪帆,15歲…黑發黑眼,沃聯丹人種。”

“現居望北城…西南區…732號。家中五口人。”

“未入階,入學考試全科滿分,選修文職係——領地治理。對嗎?”

“是的,老師。”汪帆理了理腰部棉布製上衣凸起的褶皺,這是考上學院後,媽媽贈送的禮物,一件奶白色的長袖,用溫和舒緩的聲音回答這位上了年紀的登記員。

這所學院的每一位老師都是強者。

德霖鐸綜合學院入職的最低要求是第4階位的超能職業者,俗稱“能聚級”。

在汪帆所居住的那個區域,管理治安的治安隊長博卡就屬於這個級別。

有一次,他望見博卡隊長在追逐一名逃犯時,奮力一拳就將接近半米厚的石牆捶得爆裂開來。

雖說這世界的人身體普遍更加強壯,但仍是肉體凡胎,如果這一拳砸在普通人身上,肯定是落得一個血肉模糊的下場。

關於超能職業,更多細節的情況汪帆也不得而知。

他出生自一個普通的家庭,也沒有因為覺醒前世記憶就展現什麼超然的天賦,是因為懂得笨鳥先飛的道理,才能考上這帝國第一的學府。

“先去財務部門繳納今年的學費,再去法術係分院拓印一份精神印記,拿著收據和登記卡到我這裏蓋章。”

對麵的老先生說這段話時,極為順口,絲毫不見停頓,看樣子也是個經驗豐富的打工人。

德霖鐸綜合學院的麵積非同一般之巨大,是個拚接在望北城西邊的城內城。

曾有調皮的孩童從它外圍的正門,沿著圍牆自清晨時分行走,直到日上三竿才被東流的塔霍河截斷去路。

而這學院的圍牆還在延河而去,抬頭遙望可見一座大橋跨河而建,連通著隔河而立的另一座學院!

那孩童本想繼續前行,但無奈被巡邏的城衛逮住,遣返回了家。

擔心兒子安危的父親差點就把這調皮蛋的雙腿給打斷了。

當然,這個孩童絕對不是汪帆!

財務部門離得很近,莫約一刻鍾的腳程。

需要繳納一年的學費,數目為五枚印著帝國國王頭像的標準金幣,因為學院是不收銀毫和銅板的。

這五枚帝國金幣,大約是汪帆父母開的小店,旺季時一整個月的稅後營收,相當於一名普通成年工人六至七個月的勞動力。

文職係的入學考試有涉及到貨幣和勞動力關係的題目,所以汪帆非常清楚這些,為了能得到更高的分數,他甚至去做過一段很長時間的調研。

這筆學費也包含了食宿的費用,所以其實還算是便宜。

至少,最最普通的家庭,排開萬難,解決了知識獲取渠道等諸多問題後,咬咬牙也是能湊夠踏進這所學府的學費的。

負責收納學費的是一位中年的精壯男士,棕色毛發,黑灰瞳孔,是位典型的蘇蘭尼奧人。

寸發,留著兩撇小胡子,高出汪帆一整個頭,目測應約有2米以上。身著純白色布道服,胸前掛著一枚小巧的徽章,上麵刻畫一個半圓弧托舉著一個簡筆畫的天平,是個神職者。

不知怎麼的,在他的注視下,汪帆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就像是感冒發燒的前兆,連自己的呼吸聲都仿佛在擠壓大腦的空間一般,背脊發涼,冷汗直流。

過了幾分鍾,對麵的男人低下頭將收據寫完,這種感覺就驟然消失了。汪帆頓時覺得全身一鬆,差點就癱倒了下去,仿佛是剛從蒸拿房出來,呼吸到第一口新鮮的空氣。

“收據拿好,一式兩份。”

男人平靜的語氣落在汪帆耳朵裏,那便是赦免死罪的聖旨,顧不上禮貌二字,他就飛快的跑出門去。

剛剛那種感覺還能清晰的回味,汪帆就算再笨也能猜想到,應該是遭受了那位神職者某種精神能力的壓迫。

但應該沒有惡意!

出了一身汗的汪帆,被偶然經過的風一吹,當即覺得涼意十足,他裹緊了衣服,決定加快步伐。

法術係分院的大門入口,就正對著學院的正門門口,而那個拓印精神印記的地方就在入門內的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