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過是個普通的褐色陶瓷盞,和賀燁宮裏用的琉璃盞有明顯不同,哪需要這麼細致的來回查看了,分明是就茶杯一事調侃他,蘇煜起了玩性,順勢笑道:“你怎麼知道沒有?”
賀燁聽後睜大了雙眼,期待道:“你真的做了?”
蘇煜低頭忍著笑,“怎麼可能,琉璃製的東西都是各國進貢,我怎麼搞得到,三殿下還是湊活湊活用這陶瓷的吧。”
被戲耍了的賀燁也不惱,拍拍酒壇說道:“不用將就,我用這個就行。”說著又是幾口,酒水因用力傾倒灑了出來,淋濕了他的胸膛。
“鍾鳴,天涼了,人情也冷的徹骨,但你的茶,你的酒,你的話,都是熱的。”胡酒性烈,賀燁已然神誌渙散,掙紮著起身,步伐漂浮,手重重的拍向自己的胸口,重複道:“熱的。”
眼看著人要倒在地上,蘇煜忙上前將人扶住,誰想賀燁滾燙的手接觸到他冰涼的衣服後,竟掙紮著撕扯起他的衣服,口中喃喃道:“你身上怎麼這麼冷,我給你暖暖……”
蘇煜一驚,臉瞬間紅了一大半,都沒聽清賀燁後麵嘟囔的話,他趕忙拉出對方已經伸進領口的手,捏著胳膊將人拉遠,喘著氣思慮道:“平日裏喝醉了酒都挺安分的,怎麼今天不僅胡言亂語,還動起手來了。”
被控製住的賀燁心上不滿,手不停地扭動,差點要掙開桎梏撲到蘇煜的身上,嚇得蘇煜扣緊雙手,竭力穩住賀燁的身子。
“你也要走嗎?”突然嚴肅的聲音讓蘇煜一怔,若非對方通紅的臉頰和明顯置氣的神情,蘇煜險些以為這人是裝醉的,“我隻有你……你了,你也要走嗎?”
蘇煜哪見過人對他這樣,當即就愣住了,賀燁見他不回話,又急著問了好幾句,見依舊得不到回應,幹脆蹙眉放了狠話:“我不準你走。”
蘇煜被鬧的沒了轍,隻能點頭妥協道:“好好好,我不走,永遠陪著你。”
可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兩個人能栓到一起永遠不分開,不說遠了,就最近,這位扯著蘇煜說不準他走的三殿下不久後就要離開赫都去南疆了,雖說聖旨上說是代為探望,但蘇煜心裏清楚,賀燁這一出去就不會輕易回來了,到時候沒了信都是有的,這會和他在這鬧,看酒醒了怎麼嘲笑你。
一想到這是他捏在手裏的賀燁一輩子的笑料,蘇煜的心情就好了許多,手上力道也鬆了不少,任由其七拐八繞的胡鬧,口上還故意哄騙道:“三殿下,將來和我一起去西境如何,這樣我們就一輩子不分開了。”
“好!”聽了這話的賀燁突然湊到蘇煜麵前,手牢牢的扣住他的肩膀,眼睛異常明亮。
這麼一貼,蘇煜臉上剛消退下去的紅色又驟然攀升而上,他慌張的看著賀燁熾熱的眼睛,身體更是異常僵硬。
二人就這麼無言對視了許久,就當蘇煜幾乎快要失去呼吸時,門外傳來了管家的詢問聲:“小王爺,院裏需要點燈嗎?”
這麼一說,蘇煜才發現天已經幾乎快要黑了,他和賀燁竟然靠著屋內散出來的一點亮光互相看了這麼久。
我這是怎麼了。蘇煜搖搖發懵的頭,扶著已經半閡了眼的賀燁靠石桌坐下,而後拍拍滾燙的臉,佯裝鎮定的朝門口說道:“麻煩王伯將桌子收拾收拾,再將清離喚來。”
管家應聲而入,就見自家小王爺扛著爛醉如泥的三殿下往房內走去,忙上前一步虛扶道:“小王爺慢些,莫摔了。”
蘇煜回頭一笑:“王伯不用操心,收了東西快些找來清離,這院裏有我二人就夠了。”
“那宮裏要不要去個信。”
這倒是提醒了蘇煜,賀燁獨自一人徹夜不歸,自然是要給清堪宮的人帶個信,“那便麻煩王伯了。”
管家連忙彎腰,待蘇煜二人進了房門,才收拾起了桌子,將一切事物好生安放在了偏房,正當他要出門尋於琛時,於琛剛好從門口進來,同他致意後進了房門。
倒省了事,管家搖頭一笑,出去安排報信的人去了。
而屋內,賀燁被蘇煜把著脫了濕掉的外衫,這會乖乖的躺在蘇煜的床榻上睡覺。而蘇煜則坐在桌案前看著今日搜剿的物品清單。
門輕響了一聲,他尋聲抬頭,見是於琛,便囑咐道:“今日早點睡,莫要在屋頂待著了。”
於琛看了眼床榻上的賀燁,抱拳退下了。
又過了將近一個時辰,蘇煜看的困乏了,才緩緩的爬回榻上,然而正當他躺好,一旁熟睡的人便手腳並用的扒到了他身上。
蘇煜一驚,正欲起身,卻被賀燁的手腳鎖了個結實,還被迫轉了個身窩進了他的懷裏。蘇煜聞著對方身上的酒味,莫名覺得也有些暈乎。
這隻是霄木今天太敏感了。蘇煜閉眼不斷安慰著自己,又連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漸漸的,困意重新席卷而來,他就這麼卡在賀燁的胸膛上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大早,門外傳來管家急切的拍門聲。
“小王爺不好了,陛下急召殿下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