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良辰,良辰美景奈何天。那麼,最後的最後,你會是誰的良人。
那曾經是她心中的幻想,是她從茫茫人海中找尋自己的力量,她隻是想,就這樣就好,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她就好。她不敢走近,更害怕遠離,她怕那個人不見了。
那是黑夜裏唯一的光和溫暖,如同沐浴在晨光裏的陽台,開滿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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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千湮在一個便利店工作,窗明幾淨的小店裏,一目了然。比如櫥窗,比如同伴,自然還有來這裏的客人。
夏千湮一直悄悄地注意著一個叫良辰的男孩子,一舉一動都看到心裏。
比如有一陣子他會帶著一個叫“安琪兒”的女孩,在午夜十一點左右進來。這個城市並不是不夜城,午夜十一點的街道上已經空空如也,除了偶爾有些三兩的情侶或者喝醉的路人,便隻有迷蒙的燈光灑下,鋪就一地白的或者黃的紗。唯一有些溫暖的地方,或許也隻有這小小的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了。
進來的時候往往是良辰先一步拉開先便利店的玻璃門,卻並不進來,而是微微側身回首看著身後的女孩,等她進去之後方才進來,在小心地替店裏的人關上門。動作熟練而隨意。
千湮想他一定是有著一個很好的教養。
進來之後,他每次都是從冷藏櫃裏拿一罐雀巢咖啡,就這麼站著喝,明亮而不刺眼的燈光下,修長小指上的尾戒閃爍著銀質的光芒,和他手上的咖啡罐一樣的閃爍。
他也會耐心地等,等同伴的單完單之後付賬。
他似乎並不缺錢,但從來都是他買單。付賬的時候偶爾還會向著千湮微笑,不冷不淡,也不算是熱情,卻讓得整個人都似乎溫暖了起來。和這個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一般,即使很少開口說話,也不會給人留下冷漠的影響。
倒是那個叫做“安琪兒”的女孩很是不一樣。千湮之所以知道她的名字,是因為她總是以自己的名字來稱呼自己的緣故。安琪兒的聲音很是嬌氣,比一般南方女子的聲音還要軟軟糯糯,她總是拉著良辰的一直胳膊,細聲細氣地說著“安琪兒今天上課都遲到了。”、“安琪兒晚飯都還沒有吃……”、“安琪兒今天不舒服~”、“安琪兒就不喜歡那個!”
和千湮一起值班的還有一個女孩子,是一個學校的,不過是千湮的學姐,已經大三了,學園林設計的。女生有著好看的眉眼,清清秀秀從不化妝,要不是因為她自己說,沒有人能看出她是學藝術的。麵對千湮驚訝的眼神,女孩隻是淡淡地說“習慣就好”。千湮因此認為她定是個好脾氣的女子。
說習慣就好的女孩在他們走後總是不自覺地陷入某種狂躁的情緒中,找零的硬幣劈啪一聲聲敲打著欄子,似乎恨不得把它們全部塞進那個叫安琪兒的嘴裏:“這女的可真是喋喋的!”
千湮不接話也不說話,她想他大概是喜歡這種類型的女生吧。隻是心裏也會有隱隱地失落。
就這般過了一個多月,千湮再也沒有看見那個叫做安琪兒的女孩子了,良辰依舊實在夜晚十一點的時候拉開便利店的玻璃門。他有時一個人出現,偶爾也會帶其他的人,有男有女,像是朋友,也想同學,各種類型的都有。但是千湮看了太多也就逐漸模糊了,那些樣子大多都記不清了。長長的畫卷裏唯一明亮清晰的,便隻有似乎一沉不變的良辰。
千湮是認識良辰的,在這之前。
認識良辰的時候,是大一的寒假,離家三個半月,天氣最冷的時候。
千湮的學校並不是“211”也不是“985”大學,但也勉強算是一本。那個時候,她已經身無分文,依無可依,一個人在這個空蕩蕩的城市裏,千湮茫然到想哭。
她那個時候連兼職都還不會找,有同學看見她舉足無措的樣子,說給她介紹一份兼職,報酬很高,而且也不用做什麼,就是陪著陪喝喝酒,將飯局的氛圍熱鬧起來,將客人哄高興了就好,而且那些客人都很大方,有時還有小費。千湮那個時候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也不明白這種職業叫做陪酒師。能有一份工作,已經是她在昏暗的日子裏到的一抹亮光,千湮想著學費生活費還有房租,咬著牙便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