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我生下來眉心就長著一顆紅痣,乍一看,像皮膚被細細針頭紮了後滲出來的小血珠。因此,左家又找人來為我看相,又找人來為我算命。

看相的人看了我的相,說我眉心的這顆紅痣是好痣,吉痣,我長了這種痣,是天生富貴的命,還說我能旺左家的財運,是老天賜下來保佑左家財運亨通的福娃。

算命的人看了我的生辰八字,說我是個生來就注定好命的少爺,這輩子絕對福大命大,說不論我日後遇到什麼麻煩什麼災難,就憑我的八字夠硬,運氣夠好,隻要我有想化險為夷的執念,連上天都會幫我。

結果就是,那天還沒過去,年過六旬的爺爺就樂不可支地立刻把祖傳的玉掛在了我的脖子上。

那是塊光滑圓潤的,硬幣大小的,糖黃色和月白色相融的軟玉,傳男不傳女。如今它正像吊墜一樣,穿著紅繩明晃晃地掛在我頸間。

這玉也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按理來說,這樣一塊普通的玉在我們靠做珠寶生意賺的盆滿缽滿,腰纏萬貫的左家本不該被這麼看重,隻是因為它是我白手起家的祖輩一代代傳下來的,所以在左家具有很大的意義——誰戴著這塊玉,誰就是左家未來的繼承人。

也正是因為我出生沒多久就帶上了那塊玉,所以我的名字叫左玉。

左家的少爺有兩個,除了我,還有一個,他叫左銀,大我三歲,是我爹的第一個女人生的。

左銀不但膚白如雪,身材標致,還生著一張讓人看一眼就再也難忘的臉。那種美貌是世間最難得的,用沉魚落雁來形容也不足為過。

自我記事起,再沒有見過比他那雙異常發亮的眼睛更吸引人的東西。

那是雙尤其迷人的狐狸眼,與其他的狐狸眼不同,左銀那雙狐狸眼的迷人之處並不在媚,而是在憐。

正因為他的眼睛足夠明亮,所以常常會讓人誤以為他眼睛裏亮著的晶瑩是他盛在眼眶裏的淚花。

再加上他的右眼下麵長著一顆淚痣,便顯得那雙本就惹人憐愛的眼睛更加含情脈脈,攝人心魂了。

‘似泣非泣,潭水明珠,翠瞳脈脈。’

用這三個詞來形容左銀的那雙眼睛是最合適不過的。

左銀本不是左家的少爺,也不是姓左的,他以前叫楚銀,楚是他媽媽的姓。

我小時候從未見過他的,他是三年前才回到的左家。

左銀的母親是個戲子,可當初,我爺爺堅決不準我爹娶一個戲子做女人,所以就將她遣了去。又過了幾年,爺爺逼著我爹娶了一位金枝玉葉的千金,是世交家的掌上明珠,也就是我媽,但遣那位戲子走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她已經懷著身孕了。

三年前,戲子大病。她怕撒手塵寰後留下年僅十歲的左銀走投無路,無法存活下去,才終於萬般無奈地給我爹寫了信。

她在信中一遍遍央求我爹,要他一定把左銀帶回到他的身邊。

實際上,我爹那些年本就總是惦念著那戲子,隻是奈何他忌憚著爺爺,也總打聽不到她的消息,所以這些年念想也隻能有始無終。正好那年,爺爺去世了,父親也收到了信,便快馬加鞭地把左銀接來了宅子,不顧母親的反對,讓他認了祖歸了宗。

左銀跟我是相反的。

我是除了我爹不寵,全家都寵,左銀則是除了我爹寵,全家都不寵。

其實準確來說,我爹並不是不愛我,他僅僅是不寵我罷了。不過,除了我爹以外的那些人不僅是不寵左銀,不愛左銀,甚至還要處處排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