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聲像是仍然還在耳畔,楚岸睜開雙眼,恍惚至極。
他看著麵前的皇宮宮牆,不明白自己這是在做什麼。
他抬頭一看,麵前禦書房三個大字金光閃閃的,在陽光下似乎發著光。
“陛下?您真的要傳召三皇子麼……他,他從邊關回來後,就一直閉門不出……怕是不會來呢。”有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聲音惴惴不安。
三皇子……楚岸轉了轉思緒,有點迷茫,這是什麼時候?我怎麼會在這?我不應該死了嗎?
“讓他給我來!不就是受了點傷嗎!”書房中另一渾厚的中年男聲響起,“幾次三番都不來,把朕當什麼?!”
誰不來?楚岸心中莫名有股衝動,感覺心髒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他動了動腳,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著走了進去。
這禦書房比王府的看起來尊貴許多,也大了很多,王座之上,一名兩鬢灰白的、身著明黃龍袍的中年男人坐在上麵,一臉怒色。
他就這樣走了進去,但那些人好像都看不見他。
“去傳啊!”那中年男人暴躁的甩了太監一巴掌,“還是你也覺得朕不如蕭夜舟那個兒子了?!”
他們說的是蕭夜舟……三皇子蕭夜舟?楚岸眯了眯眼,那這男人就是……先皇了?
怎麼和蕭夜舟長得一點也不像?楚岸蹙眉。
或許是相由心生的緣故,楚岸覺得他的麵相長得有些凶狠,那中年男人的眼尾向下,嘴角向上,看上去很矛盾。
“是、是!奴這就去傳旨!”那太監慌慌忙忙的跑了。
皇帝的眼神陰沉了下來,抓住桌上的折子狠狠甩了出去,嘴裏還念叨著辱罵一類的話語。
楚岸走近了點,想聽清他在說什麼。
“……天才……什麼天才……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朕給他的!你們為什麼全都向著他!!!”皇帝咬牙切齒,狠狠的把折子又甩了出去。
有幾本恰好落在了楚岸的腳邊,上麵寫著‘三皇子可南下賑災’‘萬民跪謝殿下救於水火’‘舉薦’……諸如此類的誇讚話語。
楚岸想撿起來仔細看看,手指卻穿過了那些折子,動不了。
……碰不了,隻能就這樣看嗎?楚岸微微蹙眉,心說,可我不想看這個老皇帝啊,我想看蕭夜舟。
心念一轉間,眼前場景又是一閃,楚岸再睜開眼已經到了一間熟悉的書房外。
是蕭夜舟家的。
楚岸心中一喜,像終於找到歸宿似的,激動的直接穿了過去。
然而書房裏不像是他在時的那麼寬敞明亮,反而泛著一股灰塵氣息,室內能露出光的地方全都被封死了,昏暗無比。
莫名的,楚岸有點窒息,他腳步一頓,緩慢的走了進去,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穿過垂簾,繞過屏風,最後在一處書桌後看到了他所思所念的那個人。
——那人穿著一襲黑袍躺在地上,長發披散,下巴上冒著薄薄的胡茬,滿目灰敗,臉色蒼白而病態,雙腿上不正常的側在一旁,袍子的衣擺上似乎沾滿了某種血色的液體。
那一瞬,楚岸感覺自己心髒被什麼東西重重捶了一下。
“殿下?殿下?”周治清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像是剛哭過,“您還是吃點東西吧……五天了……”
躺在地上的人一動不動,隻有那雙微微轉動的眼睛讓人看出他還活著,而不是死了。
“……您不說話,我就硬闖了。”周治清在外麵咬著牙說,“我們不能沒有主子!”
蕭夜舟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很沙啞,“我都是個廢人了,有和沒有,還有區別嗎?”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外麵的人沒有聽到。
楚岸嚅了嚅唇,想說什麼——但先一步掉下來的卻是眼淚。
他鼻子一酸,跪了下來,趴在了蕭夜舟身上,仿佛這樣就能溫暖到他似的。
“……沒關係,”楚岸輕輕的說,“……忍一忍,我很快就要來了。”
他知道這是什麼時候了。
——五年前,蕭夜舟的腿剛受傷回到帝京之時。
水文山曾說,蕭夜舟回京後閉門不出,想必就是這段時間。
然而此刻的他隻是虛影,什麼也幫不了蕭夜舟。
“殿下!殿下!”外麵卻又有急促的聲音響起,像是年輕時候的沈泉安,“陛下有旨,讓您必須進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