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龍敗了。
縱然兩人都在咳血，但霍釜站著，他卻倒下了。
趙德壽攔腰那一抱，打破了某種平衡。
左青龍中了霍釜全力兩掌，本來強橫洶湧的氣血，就像氣球破了一個口子慢慢外泄。
又像是歲月突然收回了它的饋贈，讓不敗的戰神變回真正的老人。
不再無漏無缺，洶湧不息！
逐漸就在激烈的交手中落於下風，直至回天無力。
趙德福攙著趙德壽站在後麵，說不好霍釜先前說休戰是真心還是假意。
以他對這老小子的了解，應該是以退為進，激將法居多。
左青龍身經百戰，這麼簡單的激將法不可能看不出來。
大概……
他有求死的念頭。
“我敗了。”
左青龍嚐試坐起來，發現有點困難索性攤開四肢躺在地上。
他的神情不算沮喪，更多的是茫然。
霍釜猛烈咳嗽，咳出大片鮮血搖了搖頭。
“不，你沒有。”
交手到最後，他已經可以確定。
沒有趙德壽的偷襲他贏不了。
“勝就是勝，敗就是敗。”
左青龍反而不在意了。
他招手，遠處的年輕人遲疑地走過來。
“我兒子。”
“挖將軍墳……”
“他的主意。”
左青龍艱難地說完幾句，大口喘息。
血從他嘴流出，沿著脖子慢慢流到地上聚成一灘。
警衛連先前還緊張，現在竟然無動於衷。
沒有人過來攙扶一把。
隻是一個個顫抖著雙手站在原地。
“當年義父他老人家把那座墳看的比命都重要。”
“這小子……”
“交給你們處置了。”
左青龍特意把兒子帶來，竟然是為了任人處置！？
就算霍釜一直覺得他狼心狗肺，也被震的說不出話來。
“這應該是你唯一的血脈吧？”
趙德福也難以理解左青龍的腦回路，忍不住開口道:“村裏的態度就一個，盜墓者死！”
“你就不怕自己絕後了？”
左青龍呸一聲吐出一口濃稠的血水。
“就他？”
“武功稀爛，膽色還不如你，這種兒子要來何用！？”
“老子都要死了，還管他死活？”
場中一時默然。
老李似乎有些不忍心，嘴唇蠕動幾下卻終究沒說話。
趙德福竟有些同情那個年輕人。
這種爹，屬實難頂……
左青龍雙眼慢慢合攏。
就在快要閉合之際，他突然奮力睜開眼睛，大笑三聲就此氣絕。
老李默默帶人過來，將左青龍抬上了早已準備好的擔架。
警衛連列隊在兩旁護送。
想必左青龍生前已經交代過，他們沒有多看在場趙家莊諸人一眼。
“李叔，帶上我啊！”
那年輕人見真的沒人搭理自己，臉色大變。
他衝到老李身邊，牢牢抓住一條手臂。
“抱歉……”
老李緩慢而堅定地將手抽出來，嗓音沙啞:“你知道我跟了將軍半輩子，對他的每一句話都執行的不打折扣。”
“不過……”
年輕人神色一喜，這兩個字往往代表著轉機！
老李注視著他，慢慢道:“送走將軍之後，我準備陪他一塊去。你要是有這份孝心，我就帶你走。”
在哪兒死不是死呢？
年輕人的神情凝固了。
媽的都什麼年代了還流行殉主？
老李想死憑什麼拉他一塊。
神經病！
“看來你是沒這份孝心了。”老李也不意外，一聲令下毫不拖泥帶水地帶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