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人很多,也沒打空調,空氣中彌漫著的各種怪異的味道經過發酵變得更加難以言喻。
旁邊的胖大叔從一上來就開始睡,此刻呼嚕震天,口水橫流。
翟月戴上第二個口罩才稍微好受一點,她望著窗外,天變得更陰沉,似乎醞釀著一場大暴雨。
手機裏空空如也,沒有消息也沒有未接來電。
從得知母親萬迎清為了再婚要把她送回親生父親翟興懷這裏,她就被無力、茫然,還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包圍。
翟月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不久就聽見雨滴砸在玻璃窗上的聲音,密集得很,翟月沒睜眼,也能想象到是會把人淋成落湯雞的那種。
廣播播報了一個陌生的地名,車廂躁動起來,過道上擠滿了下車的人,耳裏充斥著嘰嘰喳喳的聲音。
旁邊的胖大叔終於悠悠轉醒,聽到乘務員再一次喊地名,迷茫地擦了一把口水,隨即反應過來,著急忙慌拖著行李下了車。
這應該是個大站,停留的時間比前幾站長。
沒過多久又有人上車,各種嘈雜的聲音持續了很久才安靜下來。
旁邊的空位有人坐了下來,因為有股“落湯雞”的熱氣撲麵而來。
翟月掀眼,旁邊不再是胖大叔,而是個跟她年齡相仿的帥哥。
很短的寸頭,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頜分明,還穿了耳洞,戴著一個銀色耳圈,一張俊臉此刻有些緊繃,順著他的視線翟月看見他腿上的外套裏包著一個背包。
隻一眼翟月就知道背包是防水的,根本用不著外套,看樣子裏麵的東西挺重要。
隨著那隻手的主人打開背包,翟月看清裏麵是一部相機。
大概是個攝影愛好者吧。她有些遲鈍地想。
翟月看他放好包站起來收拾自己,比起其他上車的乘客,他顯然淋了更多雨,多半是掐點進站的,他的行李隻有一個包,大概也沒有多餘的衣物替換,不知道會不會感冒……
帥哥偏頭看了過來,散漫地笑了笑,跟她對視著。翟月愣了能有五秒鍾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注視給別人帶來了困擾,同時也有搞不清自己為什麼有空想別人的事情的煩悶。
她低頭翻找著,從包裏拿出一條還沒拆包裝的小毛巾,遞到帥哥麵前,“擦擦吧。”
帥哥也沒問她為什麼包裏會有一條毛巾,隻是眉頭微動,略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張揚的笑意有所收斂,禮貌接過,“謝謝。”
“不客氣。”翟月下意識回答,閉上眼睛,腦中閃過進車站買水不知怎麼抽風買條毛巾的場景。
夏季的雨就是這樣,方才還是傾盆大雨,不多時就豔陽高照,火車上熱了這麼久竟奇跡般打上了空調,翟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適。
火車又開了幾個小時,目的地是個隻知道名字的小城。她以前偷戶口本買過到這裏的車票,還沒上車就被萬迎清發現,結果被打進醫院,那是萬迎清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她動手,總之後果很嚴重,她再也不敢搜索這個小城,也不敢打探任何關於翟興懷的消息。
沒想到現在像被丟垃圾一樣丟了過來。
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