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破敗,藍淅月一眼看去,地方挺大。
藍淅月側身,剛準備對沈瑾說話,身旁不遠處傳來東西掉地的聲響,藍淅月和沈瑾同時看過去,是一個身著灰布粗衣的中年女人,掉地的是木盆,散落一地的濕衣服。
藍淅月看向她,她看向藍淅月那張臉,四目相對,她猛地跑上前,跪倒在地,再抬頭已是淚流滿麵:“小…小姐……小姐……小姐……”
她一聲聲的喚著小姐,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藍淅月看向沈瑾,隻見他神色晦暗,看著地上的女人道:“她叫元娘,是從前…姑姑的婢女。”
他猶豫了一下,依然稱花音久為姑姑,藍淅月注意到了這一點,聽他繼續道:“姑姑嫁給藍森時已被發現是假冒的身份,且懷有身孕,有汐貴妃在,藍森仍然八抬大轎娶了姑姑,汐貴妃母家乃是陳郡謝氏,最不缺的就是錢,於是汐貴妃,也補上了姑姑八抬大轎的嫁妝。”
親閨蜜?藍淅月心中驚訝。原來那二十箱彩禮是這麼來的。
“您先起來,”藍淅月彎腰扶起元娘,元娘此刻也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誰,她淚流滿麵,卻口齒不清的說著:“小姐…小…小小姐……像小姐啊。”
看著藍淅月仍有疑惑的目光,沈瑾繼續說道:“姑姑行俠仗義,待人真誠善良,元娘是姑姑未被認為時救下的女子,無兒無女,將姑姑當成了最親近的人,你是想問那為何元娘沒有跟去藍府?元娘被帶入我沈府,已經成為我沈府的奴婢,姑姑身份有假,已經無法帶走元娘。元娘跪地求祖母,祖母一氣之下命人打了元娘,那些下人為了討好剛進府的…玉清姑姑,下了狠手,元娘大病一場,落了腿疾,腦子也不太清楚。等她醒來,姑姑已經不在了。”
藍淅月一時無言。
這件事其中複雜的很,沈瑾也不知該說什麼安慰她。
藍淅月轉眸看向雜草叢生的院子,眸子幽深,卻不知不覺柔和許多,她壓了壓聲音:“表哥,你先去忙吧,讓元娘帶我看一下即可。”
沈瑾一怔,微微點頭。
沈瑾走後,藍淅月柔聲問元娘:“元娘,我可以看看娘親住過的房間嗎?”
元娘混沌的眸子似乎清亮了些,她歎了口氣:“跟我來吧。”
房間門朝東,朝南放著案桌,藍淅月手輕輕拂過房裏的擺設,指尖沾滿了灰塵。
已經看不清的銅鏡,年久失修的椅子,還有散落一地的首飾盒。
元娘突然想起了什麼,她立馬低頭翻找起來,灰塵嗆得藍淅月連咳了好幾聲。
“怎麼了,元娘”
元娘從斷了一隻腿的床底拽出一隻小盒子,她神情激動的捧著盒子到藍淅月跟前:“小…小姐,快看,你最…你最喜歡的……”
藍淅月疑惑的接過盒子打開,一隻幹淨的白玉圓牌靜靜的躺在其中,她拿起圓牌,仔細端詳了一番,原來圓牌是反著放的,另一麵刻著蓮花。她的手指細細摩挲著蓮花圖案,動作緩慢,眼神也隨之飄忽不定。
“元娘,這圓牌有何用處?”
“有何用處?是…是什麼,有…有何用處”
“莫非與身世有關?”
藍淅月試探性問道,元娘仿佛如夢初醒,抓著她的手,聲淚俱下:“對,對對,是啊,是啊,小姐,小姐說一直帶在身上。”
藍淅月心下了然,又看著元娘,精神失常,她沉思片刻,柔聲問她:“元娘可要隨我走?”
一聽小姐要帶她走,元娘清醒了幾分,跪地猛磕了個頭,目光堅定的看著藍淅月:“小姐不要再丟下老奴了。”
一別數十載,當年花音久沒能帶走的,如今就讓她來吧。
元娘被困在這沈府數十載,離開這,去到花音久身邊,已然成了執念。
“行,你跟我來。”
藍淅月收起圓牌放進胸前,看了眼四周,向院外走去。
沈瑾確實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但他這人做事從來周到,事已藍淅月跨出院子,就看到蹲在一旁的阿寶。
“阿寶,表哥呢?”
聽到她這麼稱呼少爺,阿寶心裏難受的很,他皺眉看了看那張臉,好看是好看,怎麼笑的這麼假,說出的話讓人這麼不舒服。
“跟我走吧。”阿寶起身就走,根本不等人。
“其實你別攀親戚,花音久不是老夫人的親生女兒,我們少爺也不是你表哥。”阿寶邊走邊說道。
說完,他有些內疚,他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重了。
阿寶的目光偷偷往後斜。
隻聽身後傳來藍淅月淡淡的一聲:“哦。”
元娘卻氣的跑上去對著阿寶拳打腳踢:“胡說!胡說!小姐就是老夫人親生的!親生的!做不了假!”
阿寶大叫:“疼,疼疼疼,她怎麼還尾隨來了,喂喂,你快點把她拉走。”
藍淅月勾唇笑著,慢悠悠的走。
阿寶無奈妥協:“我錯了我錯了,元娘,是親生的,親生的,表哥,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