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崢闔上眼:“小鶴,你長大了。”

餘鶴走得很穩,每一步在地麵踩實後才邁出下一步。

餘鶴說:“並沒有。”

傅雲崢意識漸漸遠去,他把頭搭在餘鶴肩上,將全副身心都交托出去,他沒什麽力氣了,如果不是餘鶴托著他的腿,他可能早就摔下去了。

這時的餘鶴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可靠,削瘦的肩膀扛起了兩個人的生死。

傅雲崢內心升騰起從未有過的依戀。

他聽到了風聲。

長風呼嘯而過,從南到北,他想讓餘鶴回家。

“你讓我覺得......特別安心。”傅雲崢的聲音輕如煙霧:“不再像個風風火火的少年,可以保護......男朋友了。”

餘鶴糾正道:“是未婚夫。”

傅雲崢莞爾:“好吧,未婚夫,我還是有些話想跟我未婚夫說,可以嗎?”

餘鶴眼圈酸熱,壓抑著喉嚨間的哽咽,用平穩的聲線回答:“你說。”

傅雲崢微弱地吐息打在餘鶴耳側:“餘鶴,我愛你。假如我......我一會兒不能再和你說話了,你就把我原地放下,我會看著你......回家。”

餘鶴死死地咬著嘴唇,沒發出一點聲音。

傅雲崢已經聽不到風聲了,但現在是刮風還是下雨對他而言已經不再重要,他隻想餘鶴活下去。

無論發生什麽,他都希望餘鶴活下去。

傅雲崢聲音低如耳語:“別怕,也別回頭,你要往前走,一直往前走,我會陪著你,我保證。身體隻是束縛靈魂的軀殼,我不會留在蒲山,我會和你一起回去,相信我。”

下雨了,空氣中全是泥土的味道。

潮濕,泥濘。

一滴水落在餘鶴麵前的草葉上,草葉被這滴水砸得一顫。

雨水不會這麽燙。

“我有點困了。”傅雲崢氣若遊絲:“小鶴,你把我放下吧,我想睡一會兒。”

他們都知道‘睡一會兒’是什麽意思。

餘鶴眼前模糊的幾乎看不清路,他壓抑著喉間的哽咽:“別睡,傅雲崢,還沒有到那個時候,我估計你的出血量,還沒有......還沒有到你可以睡的時候。”

隻是現在沒有達到。

傅雲崢和餘鶴都很清楚,不斷滲血的傷口就像一個倒轉的沙漏,裏麵的沙子總有流空流盡的時候。

所以佛寺不是終點,就算到了佛寺,沒有及時的救援,結果也是一樣的。

他們都不知道這條路的終點在哪裏。

餘鶴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他說:“傅雲崢,你去哪兒我去哪兒,這事兒永遠沒有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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