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無能為力、多少次束手無策之後,沈涵恍然發現,天賦再好,手段再高,也沒法抵抗天命,他就算能做到萬無一失,也救不了所有的病人。
在無數次生死之間感悟到了人生艱難,沈涵才得到了這份憫恤。
而餘鶴是帶著憫恤入門的。
餘鶴足夠體恤傅雲崢。
作為醫生,沒人比沈涵更清楚和一個截癱病人朝夕相處有多麽麻煩。
久病床前無孝子。
可餘鶴呢,對於照顧病人所需要處理的瑣碎小事,他不覺得麻煩,而是覺得心疼。
這份感同身受是為醫者最難得的特質,若餘鶴真能堅持下去,沈涵倒真想把餘鶴收為親傳弟子。
沈涵忍不住再次提點餘鶴:“春生夏發,春夏之際是恢復身體的最佳時期,雲錚的病情很特殊,是個不錯的案例,要不是他不樂意見外人,我都想帶著團隊來鑽研。你要是能徹底研究明白這一例,往後一通百通,於你自己的成長也好處。”
到底是從小看到大的小輩,往後人生還長,囿於輪椅之上實在遺憾。沈涵對傅雲崢的病情很是關心,以往苦於傅雲崢不肯留人照顧,對病情變化也隻能一知半解,這回有了餘鶴,沈涵也能放心許多。
餘鶴聽出沈涵的言外之意,笑道:“好的沈教授,傅先生的病情若是有變化,我第一時間向您請教,還望您不要嫌我叨擾。”
“小點聲。”沈涵擺擺手,指了指臥室:“他要麵子,諱疾忌醫,咱們偷偷聯係。”
餘鶴笑著點點頭。
沈涵進臥室起了針,婉拒留飯,又略交待幾句便走了,餘鶴親自送沈涵下樓,又再三保證下次的課不會逃,沈涵才坐上車。
回到家,傅雲崢已經從床上挪到了輪椅上。
餘鶴說:“怎麽從床上下來了?剛做完針灸,平躺著會好一些。”
傅雲崢回答:“沒吃飯呢。”
餐桌上,幾道菜蓋著餐盤蓋,早就涼了。
餘鶴伸手摸了一下冰涼的餐盤,轉身抱住傅雲崢蹭了蹭:“都怪我回來晚了。”
傅雲崢往後靠:“不敢責怪餘少爺。”
餘鶴說:“哎,我帶餘清硯去醫院了,他居然貧血到輕微心衰還不肯吃菠菜。”
傅雲崢:“你夜盲到第一次見麵連我長什麽樣都沒看清,不還是不吃胡蘿卜,給你買的維生素B拆封了嗎?”
餘鶴:“......”
實在無言以對,因為確實是沒拆封。
餘鶴把盤子拿回廚房,用微波爐加熱後又端回來,傅雲崢則從電飯煲裏盛了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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