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餘鶴有限好奇,傅雲崢把三足樽式爐遞給餘鶴,向他解釋什麽是開片。

開片實際是釉表缺陷的一種,稱之為‘崩釉’。瓷胎和瓷釉的膨脹係數不同,瓷胎因膨脹而撐裂釉麵,崩裂出獨特紋路,轉換為汝瓷之上渾然天成的韻味。

開裂後的紋路變幻莫測,缺憾在素胚之上綻放成驚豔千年的美。

裂紋形狀無法具體控製,溫度、濕度等外界因素都會產生影響,開片皸裂並非一次性的,這種延續性的變化宛若賦予汝窯生命,在許多愛好者的眼中它不再是一件器物,而是一株花、一朵雲。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青色釉麵上會縱橫生長出新的紋路。

把汝窯爐放在陽光下,餘鶴瞧見青色釉麵上的鱗紋宛如冰裂,隨光漸隱漸現,他中肯評價:“挺好看的。”

餘鶴太年輕,尚且無法品味汝窯背後那靜默千年的深沉光陰。

歲月在釉麵上綻開的鱗紋,於他而言就像歌樓上的煙雨,強要說出個所以然來,倒有些許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意味。

傅雲崢自然不會要求餘鶴懂。

“好看就拿著玩吧。”傅雲崢說。

也許等餘鶴足夠成熟,也能有一天體會到傅雲崢此刻的心境,不過那時,他們應該已經不在一起了。

餘鶴不會永遠呆在傅宅,深深高牆困不住仙鶴,他總有一天要走的。

那就把這樽天青釉三足樽式爐送給餘鶴吧,有朝一日,餘鶴總歸會讀懂汝窯。

隻是不知彼時再見這樽汝窯爐,餘鶴會不會想起他。

第16章

餘鶴把汝窯爐握在手上,心裏很歡喜。

這份歡喜和價值無關,而是因為餘鶴能看出來傅雲崢很喜歡汝窯爐,卻肯割愛送給自己,傅雲崢的行為賦予瓷器更深的意義。

就好像......餘鶴和瓷器都是傅雲崢喜歡的小玩意,可既然傅雲崢把汝窯爐送給餘鶴,那就證明在傅雲崢心裏餘鶴比汝窯爐重要。

成熟的人可能認為這種比較方式很可笑,甚至無法理解,但餘鶴很吃這套。

君子不奪人所好,餘鶴知道結果就很滿足。即便不懂瓷器古玩,也知道傅雲崢能夠拿出手送人的東西想必價值不菲。

餘鶴不貪財,他並不打算要。

他拿著汝窯爐站起身,往紅木架走去:“先存在您這兒。”

才邁出兩步,忽然腳下一滑,餘鶴猛地撞在紅木架上。

嘩啦一聲脆響。

二米高的紅木架很沉,不會被撞倒,隻是上麵一件細高柳葉瓷瓶晃了下來,落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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